这天一大早,徐长青背着鼓鼓的布囊,腰佩桃木长剑,站在道观门口,手心里为自己捏了一把汗,这是他首次独自接活。
原来是昨天,有两个家仆打扮的年轻人,一个身高六尺,一个身高七尺有余,道明来意,目的是请老道人下山治病救人。
治的不是普通的病,救的也不是一般人。
徐长青回应师父已经离去,那两仆人相视一眼后继而又邀请起他,并许诺无论结果如何,他们小姐都会有丰厚的报酬相赠。
徐长青犹豫了片刻,便答应他们两个的请求,决定去趟小镇。
此行固然有些冒失,不过好处多多。
只是去救个人而已,又不是斩妖除魔,即便有妖魔作祟,道行稍微低一点的他也能应付。
而且这趟去小镇,他打算多购置点生活用品,添床被子,买一些熏蚊虫的药物、蔬菜的种子,同时也能打听打听镇上的书生居所。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师父离开时,带走了所有的盘缠。
因为是独自行动,不像以前身边有师父照拂,故而会显得有些紧张。
徐长青一路小跑着下山,来到他和那两位家仆约定好的地方——山脚的一棵老槐树下。
老槐树有千年之久,枝叶繁茂,在小镇的东方极其显眼,平日里是许多老人孩子纳凉嬉戏的地方,到了雨天还能阻止山洪冲垮房屋。
徐长青来到这里的时候,发现苏绥绥坐在一根树干下的秋千上晃来晃去,眯着眼睛露出月牙般的浅笑,他顿时心生警觉。
这些天来,徐长青一直秉承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则,不算吃饭,其余时刻将苏绥绥当成空气就行。
以静制动。
果然,如今苏绥绥奈不住寂寞了,终于要露出她的狐狸尾巴。
“苏姑娘,山里的风大,小心罗裙被登徒子看了去。”
苏绥绥下意识地往自己身下一看,紧接着意识到她身为修仙之辈,根本不用担心走光。
不禁有些恼怒地瞪了徐长青一眼。
毫无疑问,这个可恶的凡人一开口,就掌握了主动权。
“哼,反正此地只有师父与我,师父要看便看吧。”苏绥绥眼珠子一转,声音酥软。
然而徐长青直接无视了苏绥绥,扭头看向小镇方向,两个家仆很快出现,在远处招了招手。
徐长青快步跟过去。
身旁,倩影闲庭信步跟随。
“你跟着我干什么?”徐长青顿住,皱眉问。
苏绥绥弱弱地道:“绥绥既然已拜你为师,自然是要跟着师父学艺。”
“苏姑娘,说认真的,我能有什么技艺?”徐长青说着,自己都乐了,身为一介凡人,只会区区几句符咒,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简直穷的叮当响。
他现在十分确信,苏绥绥绝对是老道人留下的烂摊子,将皮球踢给他。
“这个……绥绥也不知,所以才想伴随师父身边,试着悟悟,万一学会了呢?”
徐长青:“……罢了,苏姑娘开心就好。”
“多谢师父!”
苏绥绥勉强笑了笑,突然似有所感,取出面纱戴上。
脚步声临近,原来是两位家仆凑过来,他们见到苏绥绥时脸上虽有异色,不过没有说什么。
“二位请随我们来。”
两位家仆带着徐长青二人左拐右拐,穿了好几个胡同,最终在郭家的某扇侧门外停下。
“小姐在门内等你们。”
推开门,满院桃花,树下伊人回头,看到徐长青后心中一喜,目光紧接着又落到他身边的黑裙女子上。
很美!
尽管有轻纱遮掩面容。
郭诗秀眼底掠过一丝黯然,很快调整心神,行礼道:
“郭诗秀见过徐道长,这位姑娘是……”
“她是我一位故人,称呼她苏姑娘便是。”
“见过苏姐姐。”
苏绥绥轻轻颔首,算是回应。
郭诗秀没有过多客套,开门见山:
“徐道长可知上次为何我与丫鬟一同上道观烧香吗?”
“不知。”
郭诗秀叹道:“此前在街角,我和丫鬟本打算为道长递上请柬,在我大婚时来府上做客。当时徐道长许是睡着了,没听见,老道长替你拒绝,之后他为我算了一卦…………事情便是这样。”
没等徐长青说话,郭诗秀又道:
“诗秀恳求道长您能出手,救王家的二公子一命,于我而言,婚姻乃是小事,但诗秀却不想让两大家族因这件事产生嫌隙,反目成仇。”
徐长青沉吟片刻,并未贸然答应对方请求,听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发现此事居然和他也有关系。
“玉佩还在吗?”
“还在,可惜那碎了的一半没找到。”
郭诗秀取出小荷包,小心翼翼地拿出鱼玉佩,徐长青接过,拿在手里仔细端详。
这手感,没错了。
虽然手中玉的质地不太好,但不妨碍他能在当中察觉到法力的波动。
他又将玉佩还回去,道:“剩下的半块还请郭姑娘好好保管,如果贫道没猜错的话,打碎的那半块玉佩代表王公子的体魄,你手上这块则是代表他的精魄,因此他才能吊一口气而不死。”
“道长可否有办法救治王公子?”听到徐长青说得玄乎,郭诗秀眼前一亮。
徐长青点点头,“不出意外应该有。”
“小女子在这里先谢过徐道长了。”
郭诗秀急忙行礼称谢。
徐长青却说等治好王公子后再说谢也不迟。
郭诗秀马上会意,让人备车去王府。
马车上
苏绥绥凑到徐长青耳边问:“师父,那块玉佩不凡,你是怎么察觉到的?”
她很好奇,刚才就连她都差点被这块玉佩给蒙蔽过去,认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玉佩。
后来用她的灵识感应许久,才发现了一丝端倪。
这个凡人竟然一眼就看出玉佩中蕴藏的法力,肯定有秘密。
徐长青淡然一笑,“玉佩出自我师父的手笔,贫道跟了他十三年,不至于连这点都看不出来。”
女子恍然大悟,不再多问,却总感觉哪里似乎有点不对劲。
马车一路颠簸。
最终停在王府大门口。
刚下马车,另有一队车马也停下,从那辆马车当中,走出位古稀之年的老人。
老人气度不凡,昂首阔步,身体显得十分硬朗,不过神色上略带几分倨傲,对旁人视若无睹。
“徐公子莫怪,朱夫子是咱们镇上有名的教书先生,秀才出身,有些傲气也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