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子哼了一声,面色十分难看地说:“他们孙家人不讲武德,为了得到我们家族的酒方,使出这般下三滥的手段,回到洛城后,定要你们孙家好看。”
黑衣人中为首者轻笑道:“姑娘怕是认错人了,我们只是山上的山贼野匪而已,与那孙无憾根本没有半点关系。”
听到这话,女子直接笑出了声。
“真的是笑掉大牙,区区山贼,竟会知道孙家家主的名字?孙家可在洛城算不上名门望族。”
“我们与其打过交道。”为首之人沉声,还想狡辩。
“翠矶山附近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山贼流寇,否则你们为何要遮遮掩掩,不敢露出真容?”女子出言讥讽。
“那是为了杀你!”为首的黑衣人突然动手,眼前的女子却是早有准备,身形暴退的同时,连忙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徐长青。
徐长青微微一笑,仅仅是屈指一弹,不远处的那个黑衣人手中的刀眨眼间成了两半。
断刀脱手,为首的黑衣人向侧方震出几步,女子见状抓住机会,手中软剑一挑。
一条黑色丝巾飘上天空,那个黑衣人的样貌顺势露了出来,是一个长相猥琐的中年人。
“果然是你,孙傲海,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个中年人面色难看地道:
“我们走!”
话音刚落,十几个黑衣人跟着他,朝着洛城方向撤去。
“恩公,还请帮我杀了他们。”女子拱手道。
张雪笠看向徐长青,徐长青缓缓摇了摇头。
女子神情一怔,不过还是迅速调整过来,走上前道谢:
“多谢两位恩公相救,小女子名为陈凝雪,是洛城陈酒坊的坊主之女,不知两位恩公贵姓。”
少年略有些拘谨的说:“我,我叫张雪笠。”
道士一甩道袍道:“贫道姓徐。”
“原来是徐道长和张公子,如果……如果二位恩公不嫌弃的话,与小女子一同回洛城如何?”陈凝雪道。
她的车队就只剩下寥寥三五人,就这么回去的话,很可能前方还有其他的埋伏。
孙家已然暴露,肯定不会让她这么轻易的回家,极有可能做出半路截杀之事。
徐长青点点头道:“也好。”
“那就多谢两位恩公了。”
陈凝雪说完,连忙吩咐其他几人将车队里那些伙夫的尸体掩埋,不过小半个时辰,几人又重新上路。
“马车里拉的是酒吗?”徐长青好奇问。
“正是。”陈凝雪脸上带着几分哀伤,还没从刚刚掩埋同行之人的悲中走出来。
“我们酒坊的酒那可是洛城一绝,曾经入京进贡,作为御用酒名扬天下。如果道长想喝的话,回到洛城后,凝雪定会请道长品佳酿。”
“好。”
徐长青跃跃欲试,被马车上那些酒坛子里的酒香勾起了味儿。
车辆缓缓地穿过一线天,就在这时,徐长青忽然说道:
“几位先走,贫道有点事要办,放心,很快就会追上来。”
陈凝雪欲言又止,看到少年还在,只得答应道士,还以为道士只是出恭去了。
……
徐长青骑马转身离去,停在一线天的山口处,翻身下马。
“没想到竟然在这儿见到城隍大人,哦不,现在应该称大人为山神大人了。”
在徐长青的面前,站着三位熟人。
分别是老城隍,范哲和袁三石三位,他们正含笑看着徐长青。
听到此话,老城隍的脸顿时有些僵硬。
想起这件事就来气,每位城隍在位期间都拥有一次举荐城隍人选的机会,为了交好徐长青,他自然是选择将朱夫子推举上去。
可谁料朱夫子的文章太过耀眼,阴君大人赏识朱夫子,居然让朱夫子坐镇桃源县城隍。
而他则是来这翠矶山当了个山神,虽说体内神力增加许多,按照晋升关系来讲他也算是升了职。但当山神哪有凡间的那种烟火气舒服?偶尔偷吃人类的贡品,喝喝小酒。
来这翠矶山上能干什么?吃酒喝肉还是听勾栏小曲儿?
无趣呐。
好在临死前拉了两个垫背的,分了两个山神属下,便是袁三石和范哲两位,他们两个也有了神位,一个是山上所有小溪的水神,一个是花神,都是凑数来帮他打发无聊时间的。
两名阴差此刻还在沾沾自喜,以为跟着大人混出了头,拥有了神位。
老城隍一时间百感交集,回道:“哪里哪里?一个充数的山神而已,以后徐道长还是称呼我本名吧,老夫本名祁东强。”
听到此话,徐长青面露几分古怪之意,这名字怎么听起来那么喜感?老城隍果然非常人也。
“那还是称呼你为山神大人吧。两位阴差,许久不见,恭喜两位晋升。”徐长青对着身后的两人道。
“多谢。”
两人异口同声道,范哲笑着说,“我们在这边闲着没事,可否去洛城找徐道长吃酒?当初道长给我的几百两银子还没来得及花呢。”
“当然可以。”
徐长青说完,却见老城隍回头看向范哲,范哲一把捂住自己的嘴。
“几百两银子?什么时候的事情?”
袁三石连忙解释道:“当时徐道长想见宋知县的面,花钱请我们代为托梦,放心大人,我们都是秉公办事。”
老城隍瞬时心态崩了,他发现自己还没两个属下的钱多……
徐长青摇头失笑,范哲的性子看来还是没变。
于是提出告辞,反正这里离洛城很近,随时都可以来聚聚。
况且一想到客在他乡遇故知,这也不失为一桩幸事。
徐长青很快追上了车队。
眼前不远处恢弘的城墙直入云霄,对徐长青来说已是司空见惯,可一旁的少年眼里的震撼与憧憬杂糅,心神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一路进入洛城,陈凝雪几次望向徐长青,知晓对方是高人,内心也存了点其它心思。
可想要将这等人物留在他们酒坊,谈何容易?
除非她牺牲自己的身体。
不过眼前的道士好像对外界的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感兴趣,恬静淡然,又超然物外,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仅仅凭借她家的桑落酒,怕是难以留住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