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自觉的念了出来。
“婚书。”
“订婚人:张远、娴儿。”
“于夜帝二十一年八月十五日订立婚约。”
“喜今日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筏,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此证。”
读完,娴儿已是泪流满面。
这是大人亲手书写的,他识得大人的字迹。
他出身贱籍,又曾扮作青楼男子,虽干干净净,没有让其他女子近过身,但到底做过风尘客。
他何德何能啊?
似是嫌他还不够感动,张远又取来张家族谱,大手握着他的小手。
用朱红色的毛笔一笔一画的在张远名字旁边的空格,写下‘娴儿’两个字。
“入了我张家族谱,你就是我张远一辈子相知相守的正夫。”
娴儿的眼泪无声流淌。
张远将族谱规正的合上,跪向一排排的牌位,漆黑的双眼却是直勾勾的看着娴儿。
“张远今夜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儿发誓,此生只娴儿一人,永不相负。”
‘只他一人’
‘永不相负’
娴儿吸了一口凉气,觉得自己呼吸都是痛的。
此番深情,子时过后,他再也无福消受了。
可今晚,他还能放肆一回。
“大人,”他搂着张远的脖子,唇瓣磨蹭着她的耳廓。
“抱我回卧房好不好?”
刻意诱惑的嗓音,男儿家身上散发的淡淡体香。
张远精于谋算的大脑成了一锅浆糊。
…
“大人。”娴儿有些微喘的声音,“我见您的第一面,就喜欢上您了。”
故而,我才从花魁手里抢来这个任务,就是想要离您近一点儿、再近一点儿。
可如今,到了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
“副宫主,马车已经在后院儿候着了。”外面的人催促道。
娴儿贪恋的看着被他用药迷晕过去的人,无声的诀别。
他捡起地面上凌乱散落的衣服,一件件的穿上,强逼着自己不再去看床上的人。
一步步走出卧房,走出后院,坐上马车。
马车行驶的那一霎那,隐忍的泪水终于绝提。
别了,我的……妻主。
*
翌日清晨,睡得迷迷糊糊的张远,习惯性的摸向枕边,却摸了个空。
她骤然睁开双眼。
空空的冰冷的床铺。
人不见了。
“来人!”
一声怒喝在张府上空响起,惊飞了辰间觅食的飞鸟。
“属下在。”
府兵头领立马带着手下闯进了屋。
张远微微咬牙:“集结所有府兵,包围百阙坊。”
她故意透露给他一些消息和信件,让他这个奸细当的游刃有余。
他为什么还要逃离?
是她对他太过仁慈了?
既然如此,等她抓到人,别怪她心狠。
半个时辰后,百阙坊所在街道的烟花之地全部被查封。
夜宿在百阙坊的女子,都被张远带的人轰了出去。
花馆们挤成一团瑟瑟发抖。
老鸨扭着腰道:“这不是张大人吗?是娴儿没伺候好您,您来我这儿撒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