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老大走在最前面,青霜与他并肩同行,将粮铺伙计在山中放走,他们便去掉头罩。
车轮碾压在山间路上发出隆隆的响声,自从孤狼被阿琅打死,翠屏山安静了两夜,可大家已经习惯燃起篝火,以求个安心。
“站住!”
黑暗中,青霜听出阿琅的声音,却仍装作不认识,大声道:“我们是来送粮的。”
石老大此时还抱有一丝幻想,他知道偷运国库储粮是什么罪过,料定青霜也不会将自己放走,这里有张兴安插的死士,还想最后一搏。
石老大紧走几步,来到阿琅面前,急切地低声道:“兄弟,小心这些人,他们是官差!”
阿琅不耐烦地大声道:“门都没有进,就惦记吃了,我们还等着你们送点荤腥呢!”
青霜已经到了石老大身后,手起刀落,人便悄无声息倒地,青霜抬起一脚将他踢入草丛中。
“粮车到了?”
院中传来薛易的声音,阿琅大声回道:“一共十辆马车,我开门让进了。”
薛易回头看看,发现张福和伙计一个都不在跟前,不由一阵怒气上头,自己明明叮嘱过今夜不能睡觉。
“老四,你去看看,都给我叫起来,现在挺什么尸!”
“我去吧,外面来人了,四哥先忙。”
阿玉闻声从草棚钻出来,向木板房跑去,薛易看看阿玉的背影,自从她男人跟着自己做事,这婆娘看起来顺眼多了。
木板房中,张福和伙计们好梦正酣,青霜让人藏在兔子肚里的蒙汗药果然好用。
薛易他们今夜格外警惕,一刻都不敢坐下来,伙计们熬得又累又饿,等下还要干活,阿玉勤快地替他们煮了一锅粥,吃下去没多久睡意便沉沉来袭。
“吱呀”一声,隔壁房门开了,林富脚步踉跄走出来,阿玉吓了一跳,他不是也端了一碗粥回去,怎么还没睡沉。
林富看到阿玉,乜斜着眼,歪歪扭扭跑过来想抓她,今夜知道要来第一批粮,林富心情分外忐忑,还夹杂着激动,等了这么多年,归乡的日子一点点接近,那碗粥只喝了两口,他便没再没胃口。
直到头昏脑涨、四肢发软,林富才意识到事情不对,挣扎着出来报信,哪知迎面遇到阿玉。
青霜领头押着粮车往里走,很快十辆粮车都进了粮库大门,薛易等不到张福和伙计,恼火地砸了一拳粮袋,正想高声叫人,忽然感觉手感不对,粮食不应该是粒状的,怎么一拳上去更像是砸在了草包上。
“站住,打开一袋我看看,”薛易眼中露出凶光,恶狠狠盯着赶车的侍卫。
侍卫低眉顺眼去搬粮袋,顺势向马屁股狠狠一碰,藏在袖中的尖刺深深扎入,与此同时从粮袋之间拔出长刀,这匹高头大马瞬间扬蹄长嘶,随后拉着马车向前撞去,车身一甩,薛易猝不及防被撞倒在地。
青霜和其他侍卫纷纷从粮车取出兵刃,薛易眼睁睁看着十辆马车在粮仓之间横冲直撞,车上拉的麻包散落一地,里面装的都是浸过油的稻草,碰到撞飞的柴火瞬间被点燃。
整个翠屏山火光冲天,进出的山路已被王府亲兵封锁,小路也有青霜安排的人守死,此时的翠屏山,就像一座炼狱,让做恶之人插翅难逃!
薛易和手下知道大势已去,他们这些死士,都是赌上命做事,行事格外狠厉,最终要么被青霜的人解决,要么自行了断。
不过小半个时辰,粮库恶战告一段落,山坡到粮库之间被清理的寸草不生,因此并没有波及四周山林,到了下半夜,山风渐止,大火也在渐渐熄灭。
“阿玉呢!”阿琅打着火把遍寻不见她,说好了大火一起,阿玉就去找好的角落藏起来,可眼下找遍了都不见人,阿琅急得大声叫了起来。
青霜不由一个激灵,他们攻上来其中一个重要任务,便是平安接这两人回去,要是灾星出了事,他真不知道该如何交代。
“在这面”
远远的,从木板房的方向传来声音,好像是韩狗儿,青霜和阿琅拔腿就往过跑,一路扬起带着热度的余烬。
木板房在粮库最里面,距离粮仓还有一段距离,只是外墙被高温炙烤的略黄了一点。
阿琅算好夜里是下坡风,粮仓都是空的,火势波及不到这里,要是粮车一到,张福带人出来迎接,便会让他们掣肘,说不定还有误伤,毕竟水火无情、刀剑无眼。
青霜和阿琅到了木板房前,门大开着,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忽然听到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小心有人!”青霜转身后撤一步,声音陡然变冷,手中长刀在火光映照下,泛着血色光芒。
侍卫也已跟了上了,各个持刀在手,血战已经让他们红了眼,正目光警惕四下环视。
“阿琅兄弟”张福颤颤巍巍叫出这声,他也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兄弟。
阿琅循着声音看去,张福站在他挖出的土堆旁,衣襟湿了一片,散乱的头发贴在脸上,正惶恐地看着眼前这些人,陆陆续续,其他伙计也从土堆后面站了起来,衣襟都是湿的。
青霜和阿琅挨个看去,唯独没有阿玉!
张福终于醒过神来,指指脚下的大坑,“你婆娘在下面”
顾不上再问,青霜和阿琅疾步上前,在火把光亮中,看到的场景让他们哭笑不得。
林富被捆住手脚趴着,因为他不时挣扎,韩狗儿干脆坐在他腿上,林富嘴里被塞了一块野兔皮,阿玉手里拿着一根长骨头,应该是用来敲打林富的。
阿琅腿一软,跌坐在地上,随手捡起一块土坷垃向阿玉扔去,“你个死人,吓死我了!”
阿玉毫不示弱,抬手捡起一块兔子骨头扔了回去,“你才是死人,终于不用和你一起钻草棚了”
阿琅瞬间红了脸,转头见青霜眼神复杂地来回看他和阿玉,忙解释道:“你别听她瞎说,这丫头最近粗话说惯了,张嘴就来,我可是夜夜在草棚外面坐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