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早起就心神不宁的,萧炎知道她今日肯定没有心思出门,自己带人去山里围猎了。
紫苑一直守在大门外,快到申正,还不见明远先生一行回来。
阿玉在屋里来回踱步,晚樱也不知道如何劝,只能倒盏茶,拉她坐下歇会。
“娘娘,先生到了!”
紫苑飞奔进院子,候在廊下的翠玉忙进来报信。
阿玉先是一喜,随后又有些踌躇,人是回来了,可有没有带回该带的东西?
李霖今日去见淮南官员,她实在熬不到他回来。
“去请先生,”阿玉思索一下,起身道:“还是我去吧。”
明远先生一路奔波,车马劳顿,刚进前院书房坐下,随从备好热水来请沐浴,他一摆手,“先等等。”
果然,不到一刻钟,院中有人通报,“大人,娘娘到了。”
门开了,先生迎出门向阿玉行礼。
“先生,东西拿到了?”等不到进屋,她就迫不及待问道。
“呃……”明远先生有些迟疑,“娘娘先进屋,容在下慢慢说来。”
阿玉听着听着,眼圈慢慢红了,眼泪滴滴答答流了下来。
“娘娘别急,”先生心中颇为不忍,“夫人再生气,毕竟是您的母亲,虽然没有写答婚书,可通婚书与聘礼并没有退回,您回汝州见见夫人,事情应该就能说清。”
“我就是担心……这一去……”
她用丝帕拭泪,起身向先生道乏。
阿玉恍恍惚惚走出院门,也不想回后院,就在宅子里漫无目的走着。
嫣翠有些急了,又不敢拉她回去,悄悄吩咐翠玉回去找晚樱。
因为李霖来了,明远先生将家眷送去庄上,这座宅子基本都是王府带来的人。
一路遇见的人都向她行礼,见阿玉有些反常,众人都不敢多话,赶忙去做自己的事。
府医也来了淮南,秋日天高气爽,一些医书放在院中晾晒,阿玉经过院门时,他正带着两个徒弟收书。
一个徒弟低声向府医道:“娘娘怎么从这里走?”
府医抬头去看,门外没有人,拍了一下徒弟脑袋,“你看花眼了吧。”
“先生,”一个清脆而熟悉的声音响起,果然是她。
阿玉又回来了,她让嫣翠等在院外,自己一个人进院。
“先生,我和您说点事。”
府医带着徒弟行礼,见她扭扭捏捏的样子,使个眼色让徒弟候在门外,自己请阿玉走进药香扑鼻的医馆。
“姑……娘娘,您有什么事要和在下说?”
阿玉露出手腕,放在脉枕上,面上些许羞涩,“您帮我看看。”
府医放块丝帕盖住皓腕,捻须细细把了半日,“娘娘可以不用喝鸽子汤,看脉象……最近劳了神,参汤最好继续喝。”
这些时日,她早一盅鸽子汤,晚一盅参汤,晚樱都是在府医这里拿药材。
“不……不是这个,我是说……有没有……”阿玉的头低低的,声音也越来越低。
“哦!”府医恍然大悟,蹙眉算了算日子,“殿下和娘娘成亲才六七日,哪里就能看出有喜了。”
这样啊……”阿玉悻悻地道。
看她这样失落,府医觉得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莫非……殿下和娘娘早就……”
“先生,您可别乱说!没有的事……”
阿玉涨红了脸,急忙抬头。
府医想笑又不敢笑,这姑娘可真是性情单纯,在王府时,殿下一次都没有临幸过秋凌,请他去把脉还能一脸镇定问东问西。
他强忍着笑劝慰阿玉,“娘娘,您和殿下正值盛年,子嗣的事不用急,这事越急越求不来的。”
晚樱和嫣翠守在院外,终于等到她走出医馆,阿玉一脸失落就往回走。
嫣翠急忙后面跟上,晚樱看看她落寞的背影,抬脚向医馆走去。
晚秋时节,天黑的早了,刚过酉正,李霖走进后院,方才明远先生向他复命时,萧炎也在场。
阿玉正对着饭菜发呆,没想到他这时候能回来。
“没胃口还是不喜欢?”
他温柔地笑着,在她旁边坐下,拿起银箸替她布菜。
“不是的……”见到他,她的眼泪忍不住就想往下掉。
“乖,你不好好吃饭,等回到汝州,你母亲看你瘦了,更不愿意让你嫁给我。”
“嗯……”
她拿起银箸,夹起一块兔肉送进嘴里,嚼的没滋没味,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李霖用丝帕替她拭泪,“别哭,你先回去见母亲,等我这里事情一了,我亲自到燕云边境,哪怕跪地谢罪,也要拿回答婚书,不能让你不明不白跟了我。”
“母亲怎么会这么狠心?就算我不听话,可你是我想嫁的人……”
他默了默,将她转向自己,“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母亲不是一般女子,我真的……很感激她!”
用过晚膳,茗雨送进一摞书,都是时兴的话本。
他端坐书案读邸报公文,她歪在锦榻上,边吃零嘴边看话本傻笑。
青霜晚樱成亲之后,阿玉就要跟萧炎回汝州,这样的日子所剩无几,李霖抬头去看她,眼中渐渐有些湿润。
不知不觉过了亥时,嫣翠先服侍阿玉去沐浴。
迷蒙间,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她睡眼迷离去看,他已经换了寝衣,坐在床边低头吻她。
李霖乌发半挽,她伸手摸了摸,还没干透。
阿玉坐起身,向外叫人,不多时,翠玉拿来一块干布巾。
“躺这里,我替你擦干,要不明天会头疼,”她指指自己怀里。
他笑着躺了下去,闭上双眼不说话。
她仔细地轻轻揉擦着,却被他的俊朗面庞吸引,忍不住吻了上去……
“又占我便宜,”李霖深深望着她,说的话却在调侃。
阿玉贴近闻了闻他的发香,今日应该用了茉莉花熏得皂角粉。
“我……明日想去趟寺庙。”
“去做什么?”他嘴角一抹笑意,并不说破,她找府医把脉,晚樱已经问清楚了原委。
“我就是想……”她的脸又有些红了,“要是咱们有了孩子,母亲会不会心疼外孙,少训我两句……”
“原来你是想去求子啊,”李霖笑了出来,“依我说,你明日还不如去街上逛逛,给晚樱的礼物还没备好呢。”
“你笑什么……”
李霖坐起身,笑着贴近她,“我是笑你,这种事情,与其去求佛,不如多求求我。”
“哎呀!”
锦帐内一声惊呼,随后传来窸窸窣窣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