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威的消失并没有在金牛山引起太大的波澜,每个杂役弟子都麻木的过着自己的日子,丝毫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消失而产生变化。倒是有管事来问询过高波和刘威的恩怨,孙浩自然是装傻不知,推个干干净净,后来再也没有人来盘问。孙浩依旧每天修炼干活,倒也没人来招惹这个有些默默无闻的弟子。只是有时候他望着旁边的空床,不禁有些感慨。
就这样过了三月有余,高波的事情几乎已经彻底被人忘记,孙浩的心才放了下来,才敢把高波的储物袋拿出来研究,但是却没有什么头绪。这储物袋异常的坚韧,孙浩不论是手撕、牙咬、滴血、用剪刀戳,都不能在袋子上留下一点痕迹,他不禁有些气馁,只得另寻门路。
这一天,他干完了这一天的杂役,正在饭堂吃饭,一边想着要不要用火灼烧一下那个刀枪不入的储物袋。这时,四五个杂役弟子一边高声喧笑,一边也进了饭堂。孙浩的眉头微皱,这是几个杂役弟子中的恶霸,无恶不作,毁在他们手里的人命不少。他正想避开,却被几人的谈话内容吸引了过去。
只听其中一个有些胖的弟子兴奋的道:“我怎么会骗人呢,这是我在外门的堂哥亲自告诉我的,这一次的招徒大会就在这几天,宗门打算要发放上百粒丹药,从我们当中选出能修出灵气的弟子招入外门,以填补外门弟子的人数。听说啊,宗门的外门弟子近来死伤的厉害,几乎都不能维持宗门的基础运行,只好从我们当中挑些资历还过的去的培养出灵气入外门,这可是内部消息,你们爱信不信。”
“李师兄这是说的哪里话,您老的话我们哪敢不信,只是外门弟子为什么突然死伤这么严重,要从咱们当中挑人?”
“你们懂什么!”胖子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听说宗门和另一个门派开战了,好像是因为灵矿还是什么,外门弟子死了不少,这才有了这次机会,不然那里能轮得到我们。”
“那现在去外门岂不是要被派到战场上去,那可是要命的差事”。一个弟子缩着脖子道。
胖子却一脸的不在意,得意道:“怕什么,我早就想好了。我们即便是入了外门,修出灵气,也没有什么战斗能力,宗门也不会把我们派到前线去送死,九成九是留在宗门里干些高级的杂役罢了。到时有我堂哥照顾,我们在外门岂不是又可以逍遥自在了。”
“师兄这么有自信,能拿的到足够的丹药,要知道一两枚丹药可不足以保证我等成功啊。”
“哼,你们知道什么,据说这次的丹药发放是让弟子随意抢夺的,到时会在大会场上随意放置丹药,谁抢到就是谁的,我们兵强马壮,那丹药还不是都是兄弟们的,到时我们都修出灵气,也能过一把修真隐。”
众人拍手称是,马屁声不断,李胖子自是得意非凡。
孙浩却不动声色的离开了饭堂。他就坐在几人的身边,几人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心中大动。他自己修炼了大半年,却始终不能跨过引气入体这一关,他也不是初涉修真的雏儿,知道自己需要丹药的帮助。这招徒大会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更难得的是发放的上百粒丹药都是随机抢夺,到时自己若是能抢的几粒,可能就能跃出泥潭,攀升外门。
虽说入了外门可能要被宗门派去战场,但利益和风险是等值的,值得去冒这个险。打定主意,孙浩便早早的做起了准备,他可没想在招徒大会上能轻松过关,拿到丹药,到时肯定一干弟子定会死命拼抢,自己要是没有准备,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第二日天还蒙蒙亮,他就来到管事的房外,在任务榜上接下一个砍柴的任务。然后就去敲响了管事的房门,半响,才传出管事的声音:“那个挨千刀的,这么早敲什么丧。”
孙浩一脸平静的道:“小的孙浩,接了砍柴的任务,向管事来讨把柴刀。”
“你奶奶的,这么早就来干活,也不怕累死你个王八蛋。”
孙浩也不动怒,依旧沉着声音道:“都是为了门派,小的不敢懈怠。”
“你奶奶的,真他妈有病,等着!”说完就传来悉悉索索的穿衣声。孙浩便沉下心来静等。
孙浩当然不是真的有病,他是为了偷一把刀才这么早来,别看这杂役弟子的管理相当松懈,可是却有一条死规定,不许弟子私藏刀具,以防有那丧心病狂的弟子大开杀戒。所以杂役弟子中虽说常有人死去,却没有发生大肆屠杀的事件。孙浩为了招徒大会,当然要找一把趁手的兵器,这才把注意打在柴刀身上,想趁着管事大清早懈怠的时机偷把刀。
门‘吱呀’一声打开,管事睡眼朦胧的走了出来,孙浩注意到床上似乎还躺着一个人,隐有粉色的衣段露出。他却不动声色的低下头,相必是个想要献媚的女弟子。管事却不知自己的秘密已经暴漏,只是骂骂咧咧的把孙浩领到柴房,让他自己挑选柴刀。
孙浩假意挑选锋利的柴刀,却始终注意着管事的目光。终于管事顶不住夜间的征伐留下的疲劳,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伸出双手揉了揉睡眼。孙浩眼疾手快,快速的把一把不甚引人注意的钝刀塞入怀中,然后随意拿了一把柴刀转身道:“管事,我挑好了。”
管事也不疑有他,像送瘟神一般似的把孙浩赶走,迎着朝阳伸了个懒腰,一脸淫笑的又走进房间,又是一番云雨。
孙浩自然不会去管管事的事情,他手拿两把柴刀,一脸兴奋的直奔一片竹林而去。
他挑了个没人注意的角落,掏出怀中的钝刀,挥舞了几下,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刀倒挺适合打架用,虽说有些钝,但只要磨开锋,自然是一把杀人利器。
他便找了一块青石,使劲磨了起来,直至黄昏时分,他才胡乱的砍了几根朽木,回去找管事交差。
原本他还怕管事因为早上的事情难为他,谁知管事已经忘的一干二净,验完柴,就收回孙浩的柴刀,不去多做理会。孙浩乐的自在,吃了点饭,就回到房子,把刀藏入床底,这才安心的睡去。
这一夜,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变成了岐竹门的门主,手持三尺青锋剑,站在金牛山山顶,四周数千弟子拜倒在自己的脚下,高呼自己的名字。可是转眼间,自己却又置身于招徒大会的现场,自己手里的青锋剑变成了一把破柴刀,一群杂役弟子气势汹汹的向他扑来,他慌张的拿着柴刀挥舞着。可是当他的刀落下时,刀下的人却变成了自己的父母,一脸和蔼的望着自己笑,他想要收刀,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父母倒在血泊中……
“啊,不要!”孙浩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满头都是汗珠,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半响捏了捏胸口冰凉的蓝水晶,心才静了下来。
他知道这是自己的恐惧在作怪,毕竟只是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少年,每日里一个人孤独的面对巨大的压力,没有恐惧才是怪事。
他取下脖子上的蓝水晶,把水晶紧紧的握在手上,这是他身上唯一来自于金牛山外的东西,只有握紧他,他才能想起凡世间的种种,才能避免自己忘记自己究竟是谁。
长夜漫漫,偌大的金牛山一片寂静,除了繁星,又有谁会知道这个一脸凄然的少年的苦楚,也许修真界本就无情吧。
第二日,孙浩难得的睡了一回懒觉,直到日上三竿才出门。原以为起这么迟已经没了舒心的任务,只想随便找个任务,混口饭吃,但任务榜上却满满当当的挂满了任务,也没有人去接。
孙浩心中生疑,不敢轻易的胡乱上前,看着有几个弟子一脸懒散的在闲逛,他便拦住一个有些脸熟的王姓弟子,问道:“王师兄,今天这是什么情况,人都去哪了。怎么都没人做杂役啊。”
王姓弟子也是个老实人,嘿嘿一笑道:“做什么杂役,今天可是个大日子,谁有心思做杂役。”
“哦,愿闻其祥。”
王姓弟子左右看了看,一脸神秘的对孙浩压低声音说:“今天早上,一个外门弟子来传话,说是三日后外门要给咱们召开招徒大会,发放丹药,任意抢夺,到时只要能修出灵气的都招为外门弟子。这可炸开了锅了,一众弟子都乐的不行。那弟子还说,为了招收的公正性,这三天的杂役工作都停了,让大家伙好好歇歇,为三天后的大会做准备。”
“是吗?那人都去哪了,既不用做杂役,却不见什么人啊。”
“你别忙吗,听我说完。”王姓弟子不满的道:“那传话弟子刚走,李胖子就放出来话来,号称这回发放的丹药都归他们那一伙人所有,谁敢违背他就削谁。这可惹了众怒,大家伙谁不是为了修出灵气才呆在这破地方,就算他李胖子外门有人,也不能一手遮天啊。好不容易有这次机会,谁能放手,也团起来一大群人,和李胖子叫板。这不,两伙人一言不合就去后山约架去了。就留下我们这些两头不靠的人在这里,其实啊,我给你说,这种事,还是少参和,闹不好就两头不讨好,还是像我这样……”
“哎,哎!我还没说完呢,你走什么啊,哎,现在的年轻人啊,越来越不知道尊敬师兄了。”王姓弟子摇头晃脑的说道。
孙浩听到这里,哪还愿意和这个墙头草啰嗦,告声罪,就假装有事躲进了房间。他掏出床底下的柴刀,握在手中。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三日后,就是自己上了金牛山以来的第一次机遇。能成龙还是继续当虫,就看这一次了。不过他还需要做一些准备,以防不测。
趁着日头还不毒,孙浩把柴刀用布包起来,背在背上来到磨刀的那片竹林,挑着一些一人高的细竹子,折下来用柴刀削成细剑的模样。拿在手里舞几下,感觉趁手的很,这东西在三天后的大会中,是一个出奇制胜的法宝。只是有些太过阴毒,恐怕出手后对方就要一命呜呼。孙浩又把头削的钝了一些,以免造成太大的伤害。
孙浩一边削着竹子,一边心里念叨着阿弥陀佛,以求佛祖保佑自己能成功。可是念了一会才想到自己如今是修道中人,佛祖未必会保佑自己,讪讪停止了念叨,一心专注的削起竹子。
不一会就凑够了七八根竹剑,他把竹剑和柴刀捆在一起,背在背上,这是自己在大会上的依仗,可不敢马虎。
正当他背好刀剑,准备回去吃饭时,远处传来一阵喊杀声,吸引了他注意。
他朝着声音赶过去,远远的就看到一群人在一片空地上火并,正是李胖子等人在厮杀。孙浩就近藏在一颗树后,小心的看着这群人的厮打。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原以为这群人只是简单的打架,没想到却是拼出了真火,人群中不少人都拿着木棒、铁条,下手丝毫不留手,全朝着对方的要害出招呼,已经有不少人倒在地上。
而为首的李胖子等人手中都持有大刀、铁剑,没有人是他们的一合之敌。孙浩一直都以为在门派的高压之下,没人敢犯禁,没想到私藏刀具的人不在少数。他不禁警觉起来,看来在大会不能留手,不然遭殃的就是自己。
正想间,两伙人已拼出了高低。李胖子等人兵强马壮,自是不会吃亏。反观对面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刚刚建立的联盟。别说配合什么的,就连基本的信任都做不到,不吃亏才怪,被李胖子打的落花流水,落荒逃命,只留下一干伤员在地上翻滚。
李胖子大胜,自是得意,率着一干小弟哼着小调扬长而去。这时那个管事才匆匆赶来,却不敢去问罪李胖子,只是叫众人收拾残局,把伤员抬回去。这些人得下场可想而知,能讨得性命就是万幸了。
孙浩叹息一声,摇了摇头,从树上溜下来,准备回去。却不料刚下树,背后就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孙师弟你在这里干什么,可要小心一些啊,要是被李胖子发现了,怕是会沾惹上麻烦。”
孙浩惊了一身冷汗,久久才转过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