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不该问的。

苏离现在是肠子都悔青了。

她瞪大了双眼看着刘默然，眼中的慌乱和不知所措悉数落入刘默然带笑的眼中。

见苏离像是被雷劈了般，定定坐在对面，刘默然推了推眼镜，轻笑一声，起身去了厨房。

苏离轻轻拍着胸脯，试图安抚那躁动不安的心脏。

她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客厅被阳光照得熠熠生辉的绿植，撑着脑袋无奈地叹了口气：“色令智昏啊，以后该戒酒了。”

“是该戒了。”

身后传来一声轻叹，气息拂过耳畔的瞬间，苏离一怔，吓得脊背挺直。

她讷讷接过刘默然递过来的勺子，脸上烧得和猴屁股一般。

刘默然坐在苏离对面，掰了块面包放在口中一边慢慢咀嚼，一边看着苏离，看得苏离越来越不自在。

“不好好吃东西，你看我做什么？”

苏离眉头轻蹙，嘟囔着。

却听得对面传来一声轻笑。

“呵......”刘默然用手背捂着口，忍笑道：“苏离，你害羞的样子真的很可爱啊.....”

“胡说什么，我没有害羞......”

如果是平时，面对这种夸奖，苏离肯定会大大方方回一句“谢谢”、

可现在的情况和平时不太一样，不知道为什么，苏离觉得刘默然的每一句话都具有暧昧的味道。

这种暧昧的气氛将苏离的心跳拨快了好几拍。

她长叹一口气：“我今天约了人，还得出去。”

语落，苏离顾不得早餐还没吃完，连忙回了房间。

看着斑驳的皮肤，苏离无奈地叹了口气，找到了一件立领长袖衬衫包在了身上。

看了眼外面的太阳，苏离摇了摇头，希望身上这件秋装不会让自己热出一身痱子来。

化好妆，苏离瞟了眼手机屏幕，时间恰好是十点半。

苏离这才发现，刚才那顿早餐自己居然吃了四十来分钟。

罪过罪过，浪费时间就是最大的罪过。

她定了定神，深呼吸一口，将关于刘默然的事情暂时先封存在自己脑海的一个角落里。

苏离对着镜子反复提醒自己，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和鲍晓静见面，男人会影响她前进的脚步。

眸底的焦躁不安逐渐消失，苏离与镜中的自己对视着，喃喃道：“记住今天你要做的事，别搞砸了。”

语落，苏离拎起一个黑色链条手包，跨步穿过了客厅。

“苏离.......”

苏离眉头轻蹙，没有回答，大步略过刘默然，踩了双气场十足的红色高跟鞋，快步出了家门。

刘默然看着那被关得死死的门，眸底带着一丝凉意，还有三分怅然。

半晌，薄唇亲启，他喟叹道：“为什么要逃呢？”

直到走到小区门口，苏离看了眼身后，才舒了口气。

刚才走得太急，以至于她站在原地缓了一分钟这才恢复平稳的呼吸。

她拦了辆出租车，直接往鲍明定的地点赶去了。

苏离撑着脑袋坐在车上，心绪还是有些乱，手机传来短信声。

屏幕亮起，就看到赵蓓蓓发来的信息：“阿离，设计稿看了么？”

苏离抿唇，本来是打算昨晚带回家改的，没想到自己一激动喝了酒，干了荒唐事，结果把正事全部忘记了。

“看了，明天我把修改意见整理出来，你按照修改意见改就好了。”

苏离微微舒了口气，到达地点的时候，苏离按照鲍明留的地址到了一间茶楼。

进入包间，入目就是身穿白色纱裙，一脸憔悴的鲍晓静。

鲍明一看苏离来了，连忙起身帮苏离拉好椅子。

苏离微微点头。

“这个茶楼不仅仅是一个茶楼，还有心理咨询师。”鲍明说着，给苏离倒了杯茶，声音里带着一点叹息的意味：“自从我姐姐生病以后，我们就成了这里的常客了。”

苏离微微颔首，轻抿了口白瓷杯中的液体。

带着兰香的茶汤入喉，只需一口就能解除喉头的燥热。

好茶，苏离轻轻抿了抿唇，然后看向对面的鲍晓静。

“你要见我。”

鲍晓静双目无神地点了点头，她轻轻叹了口气：“你其实知道，我根本不敢动手的，对吧？”

苏离手一顿，勾唇轻笑：“何必呢？说这个没有一点意义了，反倒教你难受。”

眸光微动，苏离定定看着鲍晓静的双眼，鲍晓静也好，苏溪也罢，她们是不可能对赵新阳动手的，哪怕赵新阳伤害了她们。

苏离甚至敢肯定，倘若当时，赵新阳醒来发现被鲍晓静偷看了手机，但是他不仅没有责怪鲍晓静，反而痛哭流涕地说自己错了。

然后再编造一个谎言说是自己曾经受过情伤才会这样做，并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这样，鲍晓静一定会原谅赵新阳。

为什么苏离敢这么肯定呢？

呵，因为这就是“猎爱训练营”教的方法论啊，而且当时的鲍晓静已经怀孕了。

“我.......我是懦夫.......”

鲍晓静颤抖着声音，双手死死抓着腿上的衣料。

苏离抿唇，轻叹了一口气：“还好你没勇气动手。”

鲍晓静一怔，抬头定定看着苏离，眼中带着些许不解。

“赵新阳对你们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逐渐让你们迷失，不知道什么是对你们好，什么是对你们坏。他不断驯化你们的思维，磨灭你们的人格，让你们彻底臣服于他，活在他的操控中。”

苏离指尖轻轻敲着桌面，眸光微动，脑海里是鲍晓静日记里的一字一句，也有“猎爱训练营”教学视频里的一帧帧画面。

还真是将理论完全付诸实践了，苏离冷声道：“或许，现在的你，很难从阴影中走出来，可你还是可以回头的，只不过时间长短的问题。”

语落，苏离眼底划过一抹光，她定定看着鲍晓静，声音微厉：“但如果你真的动手，你可就没有回头路了，然后彻底变成杀人犯。为了他值得么？他彻底改造了你。”

“可......”

“可是什么？报仇了？赵新阳死了？”苏离冷笑一声：“那又如何？你被抓了，几十年后出来，跟不上时代，无法工作，无法融入社会，然后靠着弟弟还有爸妈生活？”

鲍晓静怔怔看着苏离，嘴微微张开，喉头微动，像是要说话又说不出话的样子。

“呵......”苏离冷笑一声，耸了耸肩，瞟了眼对面的鲍晓静，轻叹了口气：“到时候你的痛苦不仅没有缓解，反而更痛苦了，所以，你要杀赵新阳是为了拖累家人还是为了让自己痛苦？”

鲍晓静眼中饱含着泪水，她看着苏离，泪眼朦胧中有几分无奈也有几分委屈。

苏离别过脑袋，努力不去看鲍晓静，每每看到鲍晓静，苏离就会想起苏溪，这会让她情绪失控。

“你叫我来不是为了让我看你哭的吧？”

苏离淡淡道，心中却隐隐有些难受：“我对看人哭没有兴趣。”

语罢，苏离刚起身要准备离开，对面鲍晓静长吸一口气，嘶哑着声音道：“我是想告诉你，我在赵新阳手机里看到的，其他女孩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