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外人。”

说话的人是张子然，苏离扫视了一圈客厅里的三人。

张子然表情不耐烦多过于愧疚，旁边的张母嘴角下弯，定定看着Lucy，表情隐忍，似乎是在故作威严，可她这表情的目标却是Lucy。

再看旁边一脸无畏的红裙女人，正悠闲地喝着开水，俨然已经上位的无畏态势。

客厅里这三人似乎已经连成了一条线，苏离眸光转而冰凉，Lucy不是外人是什么？

她冷笑一声：“她怎么就不是外人了？保姆不算外人？”

“话别说的太难听。”

张母终于忍不住发话了，她不知哪里来的底气看着Lucy：“刘春雨，你别忘记了，你已经嫁给了我儿子，别闹得太过，搞得今后大家的日子不好过。”

威胁，苏离从张母的话里嗅到了一股浓重的威胁意味。

苏离偷偷瞟了眼旁边的Lucy，她的肩膀小幅度地颤抖着，嘴唇也被咬得发白，恐怕是气得不轻。

旁边的俞冉忍不住了，她顾不上形象，叉腰骂道：“你这老太，怎么说话呢？我姐们儿被你儿子绿了，咋地，我姐们儿活该被绿呗，还得忍气吞声，有毛病吧。”

“你.......”

张母被气得说不出话，旁边的张子然插话道：“有什么冲我来，别欺负我妈。”

“哟......谁欺负谁呀。”

俞冉气得脸微微泛红，她冷笑道：“你搞搞清楚，是你妈为老不尊。”

见旁边的Lucy气得说不出话，而旁边的俞冉已经撸起了袖子，苏离眼珠子微转拉住了俞冉，笑道：“她脾气冲，也是气极了才这样，我替她给老人家道个歉。”

面前的张母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苏离笑着也不多说，直入主题道：“既然有了孩子，那我们谈谈以后的事情吧，你们叫她回来也是为了这件事吧。”

“嗯，以后的事情重要。”

张子然神色微缓，苏离硬扯着Lucy和俞冉回到了之前的座位上。

苏离抬步走到红衣女人面前，抬手将她面前的单据拿起来看了看。

“呀，才两个月呢。”

女人定定看着苏离，眼神戒备：“你要干什么？”

苏离微微一笑：“没什么，就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

“这需要怎么确认。”

女人说着，眸光却扫了眼不远处的Lucy，唇角勾起，声音妩媚，一颦一笑极具挑衅意味，气得Lucy身体抖得更厉害了。见Lucy说不出话，苏离笑了笑回到座位上，瞟了眼对面的张子然。

“你打算怎么办？”

苏离抚了抚头发，淡淡道：“Lucy说过，孩子流掉，日子还能过。”

“不可能。”

“不许流......”

张母和张子然异口同声，原本有些紧张的红裙女人停止的脊背微微松了松，样子就像是一个赌客知道自己赢了一般得意洋洋。

“你们有病吧！”

俞冉骂出了口：“给小三立牌坊。”

“呵。”张母冷哼一声，半阖着眼睛看着眼中含泪，怔怔然的Lucy：“刘春雨你嫁到我家可有些年头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连个蛋的影子都见不到，我好不容易能抱上孙子，你别想要搅和。”

这三观倒是够崎岖，苏离指尖轻敲着腿，瞟了眼Lucy，苏离看不出Lucy的想法，她眨了眨眼睛，问道：“张家妈妈，我想问一下，这孩子伸出来，春雨怎么办？”

“这个简单，我做主，给杜弗然一笔钱也算是生孩子的辛苦费了，然后春雨的日子照样过。”

“擦，你们一家有病吧.......”

俞冉刚刚撸起袖子要起身却被苏离按住了。

“按照伯母的意思是春雨被绿了，还得帮这位破坏了她家庭的杜女士养孩子？”

苏离觉得张子然的妈妈说的话简直太过于无赖，可如果Lucy始终顾虑别人的想法，那这些在别人看来是耍赖皮的话就会变成禁锢Lucy的锁链。

反抗？顺从？

苏离挑眉看了眼Lucy，这些都在于Lucy自己。

显然Lucy现在面对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如今Lucy需要进行权衡的，是这样的生活给她带来的痛苦多一些，还是流言蜚语给她带来的痛苦更多一些。

苏离和俞冉都不是Lucy，不可能为Lucy做选择。

“好了，我要问的都问完了。”

苏离起身拉着俞冉，她扫了眼Lucy：“剩下的你自己决定。”

脚刚踏出门一步，苏离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对Lucy道：“还有一件事我需要提醒你。”

抬眼扫了一圈客厅，苏离的视线落在了桌面的白色单据上。

她若有所思道：“这个家庭好像是以子为尊呢？做决定的时候想好了，这里可不可以成为你的坟墓。”

语落，不顾张子然母子那仿佛要吃。人的眼神，扭着一脸不情愿的俞冉的胳膊，大步流星地走出了Lucy家。

到了楼下，苏离的手被俞冉重重甩开。

“你做什么？我非得好好骂骂那对三观不正的母子。”

苏离嗤笑一声道：“万一Lucy还想和张子然过怎么办？”

“怎么可能？那种家庭，Lucy姐过得下去？”

苏离摇了摇头，她不知道该说俞冉单纯，还是说俞冉想问题过于简单。

这世间感情破裂的家庭很多，可是离婚的却不占感情破裂家庭的大多数，这些人都是傻子么？恐怕不是，而是那个家庭里有她们认为更重要的东西。

苏离轻轻吸了口气，和俞冉说了关于Lucy家的事情。

俞冉刚想说什么，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苏离低头一看，竟是Lucy打的，眉头轻蹙，难道是动手了。

“喂？你没事吧？”

苏离脱口而出，电话对面是Lucy带着些许鼻音的声音。

“你们走远了么？”

“没有。”

电话对面的Lucy长长舒了口气，仿佛是写下了一身包袱一般。

“能不能帮我搬一下行李。”

听到Lucy语气里的决绝，苏离勾唇一笑，拉着旁边愤愤不平的俞冉往回走。

“又怎么了？”

苏离粲然一笑：“走，帮Lucy搬行李。”

Lucy走的时候只带走了两个大行李箱，里面大多是被Lucy认为和张子然有牵扯的有意义的东西，那些张母给她买的套装，她一件也没有带走。

坐上出租的时候，苏离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打算的。”

Lucy长吸一口气：“我什么都没要，过两天我们去领离婚证。”

“其实你拿着他出轨的证据，可以.......”

苏离还没说完，就被Lucy打断了：“如果他的资产缩水了，杜弗然一定会打掉孩子离开。”

“那不是很好么？”

旁边俞冉忍不住插嘴。

“不。”Lucy摇了摇头：“我要那个孩子安稳地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