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他的直觉，司暮确实说出了很不得了的话。

半张着嘴看着司暮，慕景弦重复道：“做你们的爸爸？”

这孩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哪有到处认爹的道理！

“是的。”

认真点了点头，司暮答道：“叔叔，您怎么看？”

到底是见过许多大场面的人，慕景弦并没有惊讶太久。

他与司暮那双与他自己别无二致的眼睛对视着，半晌后才又问：“是你妈妈的意思？”

司暮摇了摇头。

“是我们的。”

不知何时站到司暮后边的司娴探出了半个脑袋：“叔叔，您愿意吗？”

这个提议十分稀奇。

“你们的妈妈知道吗？”

面前的两个小脑袋摇了摇。

“我们想先听听你的想法，若你愿意，我们再和姩姩谈。”

司暮解释道。

“为什么是我？”

他不明白。

因为你是我们的爸爸呀！

两个孩子的心里这样叫嚷着，但是嘴上却仍因顾忌司锦姩而保守着这个秘密。

“你和我有一样的眼睛。”

“你好看。”

“我们搜索了你的信息，你姑且配得上姩姩。”

“对，姩姩很厉害的。”

这话怎么越说越不对味？

“很厉害吗？她是做什么的？”

资料里说她是一个分子遗传学家，但慕景弦认为司锦姩的身份绝不会如此简单。

“不知道。”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但是就是很厉害哦！”

盲目崇拜！

慕景弦在心里叹了口气。

左右他想要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了，既然如此，在此地久留也没有什么意义。

只是他自己也不明白，分明是无意义的对话，为什么自己会乐在其中。

“你……”

文件落地的闷响打断了慕景弦与孩子们的对话，蹲在地上的慕景弦偏过头，看向一脸震惊的司锦姩。

“你好，慕景弦。”

他站起身，朝着司锦姩伸出手。

“这里不欢迎您，请您离开。”

没有回握他的手，她蹲下身略显慌乱地将落了一地的资料整理好，抱在怀里。

“请您离我的孩子们远一些。”

站起身，她声音隐有颤抖，目光却是十分坚定。

慕景弦轻笑一声，偏过头看向门缝里的两双可怜巴巴的眼睛：“看来你们的提议，不太可行呢。”

两个小家伙嘟了嘟嘴。

“时间晚了，我就不叨扰了。”

迈步走向电梯间的方向。

“不过，有时间的话我想与司小姐聊一聊，有关你跟踪我这件事。”

擦肩而过的瞬间，司锦姩听到他语调散漫地说着。

话语轻飘飘的，却像一阵飓风刮过她的心，将她的城池搅得支离破碎。

“亲爱的姩姩，我这里有两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想先听哪一个？”

电话里裴落落的语气满是遗憾。

“这有区别吗？”

歪头夹着手机，司锦姩没好气地应着。

“当然有。”

电话和房间同时响起敲门声，司锦姩一边开门一边问：“什么区别？”

“等我进去告诉你呀！”

站在门外，裴落落一脸笑意地看着已经有一段日子没见面的好友。

“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迎了好友进门，司锦姩装模作样地抱怨。

“怎么？怕我嫌你屋子乱？”

往日倒也不是这么乱的，但是需要线下讨论的会议已经全部结束了。

今日司锦姩正忙着收拾她的行李，屋中才稍显凌乱。

“两个小宝贝呢？”

在沙发上找了个位置坐下，裴落落并没有直接开始她们在电话里的话题。

“在里面收拾东西呢。”

朝着套间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司锦姩才又问：“是什么样的坏消息，需要你亲自跑一趟来告诉我？”

“那必然是……”

裴落落双肘顶在膝盖上，眉目严肃道：“非常差的事。”

能让裴落落说出非常差三个字的事并不多，司锦姩的心不禁提了起来。

“一件事是有关娴娴小可爱的，另一件是关于你的，先听哪一件？”

这就是两个坏消息的区别了……

“娴娴？”

跟司娴有关的坏事，司锦姩确实想不出是什么：“怎么了？”

“我们收到了一份亲子鉴定委托，虽然父女的名字都是匿名，但是通过系统自动比对……”

裴落落顿了一下，眼神里掺杂着几分担忧：“父亲的DNA序列是实验体三号。”

慕景弦！

意识到这个事实，司锦姩的心瞬间蹦到了喉咙口，堵得她呼吸困难。

“孩子……是……”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艰难地从喉咙口挤出来。

裴落落点了点头：“是娴娴。”

他果然怀疑了吗！

想来也是正常的，暮暮与他长得太像，他会怀疑他们之间有关系也可以理解。

只是，为什么是娴娴？

为什么拿去鉴定的样本是娴娴？

司锦姩想不明白。

“或许只是因为娴娴的样本更好获得。”

毕竟性格上来说，司娴要更为外放一些。

“另一个消息呢？”

好一阵后，司锦姩才又问。

“NA接到了一份委托，委托要求是你的信息。”

“我的信息？”

司锦姩的眉头一蹙：“是那些人？”

“不知道，委托是通过苏氏搭桥的，委托人的信息我们目前还没有找到。”

虽然裴落落的工作室已经是信息搜索行业的佼佼者，但同时兼顾多项业务的前提下，在这一行业里反映反而要相对慢一些。

而前几年，NA因为个人原因退出了工作室，更是极大地影响了工作室这一业务的进度。

说是雪上加霜也不为过。

“找上NA总比找到别人强，信息方面他会进行修改和删减，只是他说希望能跟你见一面。”

走到司锦姩面前，裴落落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拍了拍。

“他是知恩图报的人，这点我可以保证。”

“那是你的恩，不是我的。”司锦姩敛眸。

“到底也有你的一份。”

当年NA是实验中最为年幼的实验体，在司锦姩的策划和裴落落的操作之下，成功伪造了实验体死亡的假象，骗过了实验项目组。

“实验体三号和娴娴的事，你想要怎么做？”

“他叫慕景弦。”

“我知道。”裴落落没好气地答。

“所以别叫实验体三号了。”

知道裴落落是为自己打抱不平，司锦姩叹了口气。

“得了，这重要吗？这些年带着两个孩子你自己还不够辛苦？”

语气里很是恨铁不成钢。

“当初的事情总有个前因后果，你用那样的办法也是为了救他。更何况他本身就与其他实验体不同，若不是你想出办法，他现在恐怕早就是一堆用来培养其他异能细胞的培养基了！”

这也是事实。

“你救了他，他不感恩也就算了，还迁怒于你！若不是他，你当初怎么会险些丢了性命！若不是他，你现在又何必如此奔波！现在好了，他是什么都忘了，做他的大总裁，商业新贵，你呢！”

“别说了，落落。”

司锦姩将头靠在面前的裴落落肩上，语气里满是疲惫。

“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