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记忆里的司锦姩只有十几岁的样子，绝不会是他成为实验体三号之后的事情。

蹙着眉将怀里快哭昏了的小姑娘紧了紧，慕景弦又轻柔地哄：“乖，没事了，你买了什么衣服，给我看看好吗？”

司锦姩抽着鼻子从他怀里抬起头来：“衣服好贵，我花了十万块。”

哭成花猫一样的脸上写满了心痛二字。

“没事，你去试穿给我看看好吗？我想看一看。”

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仍是极其耐心温柔地哄着她。

“真的想看？”

“真的。”

“这么着急？”

“迫不及待！”

他面上是一副真挚的表情，司锦姩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走到裴落落面前拿过了自己买下的裙子。

方才嘲笑过司锦姩的导购恨不得把自己埋进收银台里边，生怕被司锦姩看到拽出来痛打一顿。

她这辈子可都没有见到过哪个人打人如此凶残！

“刚才发生了什么？”

将司锦姩骗走，慕景弦一扫面上的温柔，水蓝色的眸中满是狠戾。

“我跟姩姩在看这件衣服，那个女的跑来找事，说姩姩穷酸。”

朝着慕荣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裴落落继续道：“姩姩不想给你惹事，所以打算买下衣服就走，结果里面收银员说这里不能刷储蓄卡。”

慕景弦的眸底暗了暗。

“姩姩没办法，只好拿了你的卡刷衣服，结果那女的又说什么姩姩偷了她七叔的卡，还说姩姩是小偷。”

关于这个，慕景弦已经通过她发的视频有所了解。

“后来就是姩姩把卡拿回来之后要走，她把姩姩的衣服扯坏了。”

说到这里，裴落落眼底涌上一抹狠意：“那是姩姩最喜欢的衣服。”

“我知道了。”

慕景弦点了点头，即使裴落落不说，他也知道司锦姩有多珍视那件衣服。

她真的很爱他。

连一件许多年前买给她的便宜衣服，都能缝缝补补地穿这么久……

“七叔，七叔你要给我做主啊！”

躺在地上的慕荣不知是什么时候苏醒过来，看到慕景弦站在她不远处，连忙挣扎着往他脚边爬。

“做主？”

垂着眼看着慕荣，慕景弦语带讥讽：“你要我给你做什么主？”

不等慕荣说话，他补充道：“你诋毁我妻子是小偷，还将我妻子的衣袖扯坏，傲慢任性，目无尊长，还企图让我给你做主？”

慕荣伸到一半的胳膊僵在了空中。

七叔说，他妻子？

七叔，什么时候，结婚了？

在场震惊的不仅仅是慕荣，站在后边的慕随风也是一脸懵逼。

七叔结婚了？和司锦姩？

妈呀，幸好他跑得快！不然现在他肯定也会跟着倒霉！

“寂月。”

并没有要等慕荣辩解的意思，慕景弦开口道：“将这里收拾了。”

他垂着眼，转身往服装店里走：“另外，将慕荣逐出慕家。”

趴在地上的慕荣一愣，紧接着慌忙伸着胳膊往前爬：“七叔，七叔您不能这样！七叔您饶过我这次吧！我不是故意的！”

“慕荣小姐请自重！”

寂月挡在慕荣面前，阻止了她继续爬向慕景弦。

“滚开！滚！我要见七叔，七叔他不能这样对我！不能！”

“不好意思，您已经不是慕家的小姐了。”

眼底暗了暗，寂月一脚将慕荣踢到一边。

慕景弦，云都慕家现今唯一的家主，自是说一不二的。

“你知道我和她，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吗？”

走到试衣间门口，慕景弦看了一眼裴落落，低声问道。

“不清楚。”

裴落落摇了摇头：“难道不是你进研究所之后吗？”

“那件衣服，我买给她的时候，她还很小。”

记忆里留着长发的司锦姩，也就十几岁的样子，她当时选了一件大一码的衣服，说这样就可以一直穿着。

她真的一直穿着。

“她在研究所里比大多数人自由，说不定是哪次出去玩……”

裴落落忽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哪次出去玩，是了！是有那么一次！

“有一年司马砚冰出国特别频繁，姩姩总跑出去玩，大家对她偷跑也习惯了，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低着头仔细回忆着：“有那么一次，她回来的时候带了一盒糖果，说是遇到了一个特别好看的人送给她的。”

后来她开始愈加频繁地偷跑出去，每次也都会带些小东西回来。

“那个人，是你？”

抬眼看着慕景弦，裴落落心中已有五分确定。

“应该是我。”

难怪当初司锦姩在研究所那样贴慕景弦！

哪里是什么日久生情，分明是早已生了情，才会有后来的日久！

“可是不对啊。”

手摸着自己的下巴，裴落落神色复杂地看着慕景弦：“姩姩得到这件衣服之后没多久，你就被你父母骗进研究所了。后来你和姩姩相见的时候，也并没有表现出认识她的样子。”

不然她也不会说司锦姩当初撩慕景弦撩的风生水起。

“这样吗？”

关于这一段的记忆，他还没有想起来。

但是至少，现在他确定了一件事。

他确实是爱她的。

与这些日子里单方面感受到的小姑娘对他的感情不同，突然解封的这一段记忆里，当他看着面前的小姑娘时，胸中涌起的难以自持的感情，即使是回忆都无比清晰。

那是他对她的感情。

试衣间的门从里边打开，司锦姩低着头，有些羞涩地走了出来。

“好看吗？”

漂亮的眼睛看着慕景弦，带着几分羞怯。

银灰色的挂脖裙，锁骨中心的位置做成了镂空，肩膀则是完全没有包裹。

巴洛克风格的古堡沿着腰线转了一圈，仿佛一条天然的腰带。

裙摆用银线绣了暗纹，裙边更是用古堡彩窗的图案进行了拼接，在灯光的照射下看起来熠熠生辉。

显得她整个人高雅又贵气。

“好看。”

上前想帮她调整一下挂在脖颈上的领子，却发现这条裙子整个后背都是暴露在外的。

可是已经说了好看，再说别的，难免会惹小姑娘不开心。

“但是看起来太冷了，不适合这个天气穿。”

抿了抿唇，慕景弦最后这样说道。

“室内有空调还好。”

这裙子不适合这个季节倒是事实，只不过在室内有空调的前提下，她确实没有觉得冷。

“不过后背露得太多了，有点没安全感。”

偏过头看着自己身后的镜子，却在镜子里正好对上慕景弦的眼。

他的眼底有暗波汹涌，惊得司锦姩一时愣住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