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又过了一年啊!始皇帝三十七年过去了,可这天下,再也不会有始皇帝三十八年了!”
看着从军账外走进的蒙毅,方晓没来由的感叹了一声。
秦朝的新年不同于后世,每年的十月才是新年,而从胡亥为二世皇帝到如今,才算得上是真正的踏入了二世皇帝元年。
且不管系统扔他来的这个世界是怎么样的,但在方晓知道的历史中,长达两千多年,始皇帝都背负了不该有的骂名,直到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始皇帝才算是从年青一代的眼中,摘掉了暴君的帽子。
曾经骂过始皇帝,后来也粉过始皇帝,如今被系统套上了扶苏的皮,亲自参与到秦末这波澜壮阔的历史之中,方晓才真正体会到,这位将自己的功绩比作三皇五帝的始皇帝,到底有多么伟大。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政哥装的逼,在他不长的人生中,都一一被他亲手变成了现实。
“这才是装逼的最高境界啊!”
被方晓的感叹提醒,蒙毅也是猛然反应过来,新年居然早在十几天前就已经悄悄过去了。
挥了挥手,卷起了书帛,方晓接过了蒙毅递过来的书简,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
现在的方晓只感觉在系统挂与预知挂的双重加持下,相距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名丞相,就差一把羽扇了。
“咸阳宫中,如今却不知是一副怎么样的诡谲风光?”
摇了摇头,方晓收起王离送来的那份书简,朝着蒙毅说道,“烦请老师替我回书,让王离再次向咸阳上书,说既然不给军粮,那么给一些衣甲兵刃也是可以的!”
蒙毅闻言有些奇怪,想要发问,但看着方晓高深的目光,却又不知该从何处说起,最终只能依言书写,他总是觉得,现在的“长公子”他越发的看不透了,就像曾经一步一步登上了皇帝之位的秦王政一样,变得自信且富有决断。
处理完了王离的回书,方晓又把目光落在了韩信与李信送来的军报之上,没有什么意外,两位将军都没有让他失望。
书中说,韩信在夺取了盐池之后,以乌桓奴隶为向导,并以盐池为临时的后勤补给中心,在草原上展开了一系列针对东胡的突袭,可收获却总是不如盐池大捷来的多了。
在战报的最后,韩信还说,他察觉到东胡的各部落似乎正在聚集起来,因为害怕寡不敌众,所以韩信决定暂时舍弃盐池,继续沿着大河深入草原。
而李信的回书,相较于韩信来说,就酣畅淋漓的许多,在无名山谷斩杀东胡三千之后,又连夜奔袭上百里,于大河边突袭东胡“大人”营寨,此一战,斩首超过五千,俘虏东胡人口两千,牛羊无数!
战争打到这里,已然能够看得出来,李信在车骑战法之上的惊人用兵能力了。
而在战报的最后,李信还说道,将大河边上一役俘虏的东胡蛮夷,斩首了一半,而另一半则是捆在马背上,准备把他们当做冲阵之时的炮灰使用。
“李信这家伙,可比后世他那个被腐儒渲染成龙城飞将,但却没从没到过龙城的迷路将军的后代,厉害多了!”
感叹一声,方晓合上军报,朝着蒙毅看了一眼,而后者则是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老师猜到了?”
“如果长公子说的是带这三万人出塞真正的用意,蒙毅当能了解一二!”
蒙氏兄弟,如今仅剩一人,但剩下的这个,也就未见得比蒙恬差了。
“长公子给了韩信与李信分别五千人骑兵,就算他们两人再过神勇无敌,所能起到的作用,也只能是牵制敌军,骚扰敌军,让敌军胆寒之后,拧成一股。
而一旦分散在草原上的东胡人凝成了一股,那么无论李信还是韩信,凭借他们的本部五千人,恐怕就再也不能有什么作为了,到时候,面对心怀仇恨的东胡人,我们这三万人,便拥有了一锤定音彻底解决他们的能力!”
“知我者,老师也!”
拽了一句文,方晓朝着蒙毅拱了拱手,“到时候,恐怕都不用我们去找东胡,找不到韩信与李信的东胡人就会带着大部队,嗷嗷叫着,来找我们复仇了!”
“是!公子英明!”
蒙毅的称赞并非违心,这样的战法,曾经蒙恬就用来对付过匈奴人,却是不想被“长公子”学了去。
“只是,虽然塞外的蛮夷们脑子大都不好使,可弓马骑射却不容小觑啊,长公子这般用兵,到底还是冒险了些!”
蒙毅心中的担忧,方晓其实也有,如果可以,方晓甚至想把三十万秦军都带出来,可是他能吗?他并不能。
因为他真正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小小的东胡人,他的目标是几乎已经一统了草原的冒顿。
如果兵马带的太多,东胡直接被吓的跑去找匈奴要援兵,那么以如今北地秦军的后勤粮秣,武备兵刃的情况,等待他们的必然是一场苦战!
所以方晓必须出其不意的先剪除掉匈奴的羽翼,然后选择一个匈奴人绝对想不到的时机发动进攻。
到时候,不求一击便消灭匈奴,但至少也要打疼他们,打怕他们,让匈奴的马队,消失在阴山以南,如此一来,他才能真正放开手,着眼南方。
是以,现在的三万兵马,就只能是综合考量之下的最合适的数量。
“陈平啊!你可别死了,我现在可是十分期待你能带什么消息回来呢!”
被方晓记挂在心里的陈平,此时正顶着寒风,身上披着厚厚的皮毡,骑在一匹老马上,随着乌氏的商队,在大草原上前进。
距离离开九原,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中,陈平这个地道的南方人,将草原的波澜壮阔体会的淋漓尽致。
这一个月中,随着乌氏的商队,他去过了大月氏,去过了羌人的部落,现在他们绕了一大圈终于快要到了匈奴活跃的地盘上了。
在这里陈平已经可以再次看到远处阴山迤逦的轮廓了。
“也不知韩信与李信的赌约进行的如何了,当我回去的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分出胜负了吧!”
坐在马上,再次叹息了一声,陈平难免又想起了那位高深莫测的“长公子”。
“其实无论韩信还是李信,他们都不是棋手,真正的棋手其实只是长公子你啊!
既然如此,那就让陈平也入了这盘大棋罢,让我为这局棋局,也增上一份色彩!”
看着视线尽头,那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金顶王帐,陈平沉寂了许久的心,再次活跃了起来。
“丞相!武城候又有军报送来了!”
又是一个清晨,李斯照旧揉着眉心,坐在了官署之中,不等他坐稳,就看见属吏拿着书简站在了自己的身前。
冷笑一声,李斯接过书简,扫了一眼,旋即再次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
“备车,老夫要去面见皇帝陛下!”
李斯这一去却足足去了一天,等他回来的时候,太阳都快要落山了。
看着丞相脸上阴郁的表情,官署的属吏们一个个噤若寒蝉。
坐稳之后,李斯拿起一块书简,奋笔疾书一阵,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仿佛似是通过书写,而将心中的郁闷终于排了出去。
“招邮督来,着他送去给武城候,他不是想要兵甲么?那么就告诉他,现如今山东六国余孽复起,南边的越人也还未曾平定,朝廷正是用兵之时,是以没有兵甲,仅有铜铁,如果武城候要,那么咸阳这就征民夫给他们送去!”
“丞相……这……陛下还没……”
“无妨,陛下已然全权委托老夫处理此事。”
属吏听着李斯的命令,一时间有些张口结舌,随后悄悄的把手中握着的书简紧了一紧。
这个动作被长长出了一口气的李斯看到了,随后他一伸手,便拿过了书简,而当他的目光落在其上的时候,本来因为空等一天,刚刚消失的,没有见到二世皇帝而产生的阴郁,便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