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道观回去后,有半个多月,再无是非,原本守着的官差,也撤走了。
天冷了起来,树木的叶子已经掉完,花草也枯萎了,哲哲院子里的菊花,开的却很好,这些日子不能去道观,就在院子里看菊花,还拿了纸笔出来画。
官府的人,后来又来问了几次,就再没说什么了,阿婉跟阿如的伤还没养好,陪着的丫鬟,是原本在王氏身边伺候的,哲哲与她不熟,也不怎么让她陪着。
有些担心,不知道,师兄会不会因此受什么牵连啊?也不能去道观,也不能出门,哲哲在院子里,每日唉声叹气。
丫鬟见了,自然是禀告了王氏,王氏只当他是担心梁哲成,所以写了不少书信,还派人去相国府问了情况,每日都要丫鬟给哲哲汇报一次梁哲成的状况。
哲哲每天听到就很纳闷,这个丫鬟,不会是相国府派过来的卧底吧?怎么天天讲梁哲成啊,他醒了,精神好了,今天笑了,跟我有关系吗?
我其实更想去道观去找师傅好吧,追杀我的人到底是谁?师兄会不会被查?
在郁闷跟担心中又是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冬天也来了,现下不穿棉袄,都冷的没法出门。
太后的葬礼,浩浩荡荡的办了一个多月,总算是出了殡,进了陵墓。
这些日子,哲哲也去瞧了瞧阿婉跟阿如,两个人比当时好了很多,却还是需要休养个一个多月,毕竟是伤筋动骨的,哲哲也叮嘱他们好好休息。
至于车夫李叔,哲哲同公伯夫妇提了,已经找到了家人,只有个老婆,带了两个儿子,都接到府里,安排了些事情做。
哲哲闲的时候,也会把两个孩子喊过来,同他们聊聊天,告诉他们,他们的父亲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院子里头的菊花,因为霜冻,已经蔫吧了,哲哲就没有再看了,反倒是那棵枯了的梅树,竟然抽了花苞出来。
这一日,哲哲在树下数花苞呢,王氏就派人来通报,说是莘莘今日要回门了。
来通报的人,话都没说完,哲哲就提着裙子往大门口跑去了。
已经等在门口的王氏,看着慌慌忙忙过来的哲哲,拉住好一顿责骂,说是没有个大家闺秀的模样。几个姨奶奶在一边宽慰,说是姐妹情深,多日不见,急了些罢了,没这么严重。
哲哲对她们行了礼,抱歉一笑,就只管瞄着门外了。
“等会儿,太子殿下也会过来,你注意些,”王氏攥着哲哲的手心里,全都是汗。
“好!”哲哲回答的很干脆。
“哲哲,要不你先去内厅候着?”等在门口像什么样子。
“二小姐也是想念大小姐,站在这里等也无妨,”二姨娘宽慰着。
“我不会胡闹的,”哲哲同公伯夫妇保证。
公伯夫妇相互对视一眼,眼底有深意在波动,终究是安静下来,没有再反对。
过了一会儿,果然有马车声响起。到了门外就停了下来。
公伯圣德只身前往门外恭迎,哲哲同王氏他们守在门内,好一会儿,公伯圣德才把人带了进来。
第一个进来的,身穿黄袍,刚踏进来,守在门里的人,都跪下行礼,齐呼太子殿下。
原来,这个就是太子殿下啊,哲哲抬头想看,奈何被王氏拉着袖子,自然是不敢动。
“都起来吧,”叶博彦背手点头,“都是亲家了,无需多礼。”
一群人这才敢起身,随后跟着进来的才是公伯莘莘同世子殿下。
两个人一进来,又是跪着行礼。
一直等到世子过来拉人,方才起来。
“娘,”公伯莘莘扶着王氏,眼睛里闪着泪花,哲哲在一旁看着,不禁也红了眼睛。
“都别站门口了,天这么冷,去屋里吧,屋里头暖和,”王氏一边抹泪,一边拉着公伯莘莘的手,左看右看,“王妃在王府里头,过的可还习惯?”
“娘,我很好,世子,父皇,母后,对我都很好,”公伯莘莘已然是世子妃的穿着打扮,整个人挽起了发鬃,戴上了凤钗,再看时,已经没有公伯府内大小姐的模样了。
“都先进去吧,站在门口,像什么样子,”公伯圣德一边招待太子同世子,一边叮嘱王氏,把人都带进去。
一群人这才往内厅里头走。
公伯圣德,太子,世子三人,自然不会在内厅逗留太久,喝了杯茶,就去了书房,留下莘莘同一干女眷,在内厅里叙话。
几个姨奶奶也没走,围着莘莘问东问西,回门是喜事,王氏也没让她们下去,一群人七嘴八舌,哲哲听了一会儿,对王府是什么样子,日常生活习惯如何,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又撑了一会儿,这才找了借口,出了门。
院子里头,王府的侍卫来了不少,这次回门带的礼物,卸了下来,正在往各个屋里头送,哲哲站在一旁看着那堆盒子,想了想,就又回到了内厅。
再回去的时候,姨奶奶们已经退下去了,只剩下王氏同公伯莘莘一道坐在那里,小声说些什么。哲哲想了想,就秉退了丫鬟,自己悄摸摸凑过去,想听听她们在说什么。
“身子可有动静?”
“哪有这么快,”莘莘摇头,“太后薨逝,忙都忙不过来,哪里有时间想那种事。”
“无论如何,女人家,成了亲,开枝散叶是应该的,”王氏拉着莘莘的手,叹气,“娘知道你心里头不大乐意,可如今生米煮成熟饭,你也不要再惦记什么了,同世子好好过日子。”
“自然,”莘莘脸上表情看不出来什么,只低头道,“可是这身子,也不是我一个人想有就有的啊!”
一旁听了半天的哲哲很无语,我还当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搞了半天,是在问有没有怀孕啊!
古代,没有保护措施,女人一结婚就怀孕,是再平常不过了。
“哲哲,”莘莘撇眼看到了蹲在一旁的哲哲,笑了笑,招手让她过去。
好歹是王妃呢,哲哲立马就起身过去了。
“我听说你遇刺了,可还好?”
“我没事,”哲哲摇头,“倒是阿婉跟阿如受了伤,还有李叔。”
“你没事就好,”莘莘拍了拍她的手,“这次回门,我请人去护国寺求了开过光的玉佛雕像,待会跟你送过去,你以后天天戴着,保平安。”
哲哲这边点头,没再说什么,倒是莘莘又安慰她一番,劝慰她不要胡思乱想。
“这事,父皇也知道了,因为涉及魏国来的三世子,皇上让父皇跟着调查,”莘莘接着道,“相国那边,也是气的厉害,找了人查呐!”
“这个我知道,你爹今日同我讲了,说是已经有了眉目?”哲哲遇刺一事,已经让王氏几日没睡好了,人没抓到,心里头总归是担心的。
“琼文也跟我讲了,说是三皇叔在捣鬼,想着借此惹事,并把脏水泼到魏国世子身上,”莘莘想想就气,“平日里,三皇叔瞧着挺斯文的一个人,谁能想到啊!”
“三”莘莘喊皇叔,那我要喊什么来着?“三王爷,为什么要派人追杀我啊?”
“是啊,咱们府也没惹祸吧,”再者,莘莘刚嫁给了世子,怎么说也是一家人,为何会这般?王氏也不明白。
“三皇叔只是想栽赃罢了,并不计较是谁,”那日雾这么大,不过是随便挑的路,好巧撞上了,“本来,他们就想趁着国丧期间惹事生非,哲哲那日,出门的人不多,她坐的马车,自然要招人眼些。”
“不过你放心,这次父皇来,也是因为此次涉及到了皇室中的人,所以来赔不是的,”莘莘安慰王氏,“这次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等事了,城里头也会派人多加防范,你同爹放心即可。”
“真是作孽啊,”一口气闷着,竟然是因为三王爷,别人是王爷,公伯府一个小小的符节令丞,自然动不了别人。除了闭嘴吃亏,还能怎么办?
公伯莘莘又安慰了好一会儿,这次回来,挑这么个时间段,也是为了让自己安慰下家中女眷,尤其是哲哲同王氏。
这边厢,王氏还在郁结,坐在一边的哲哲却一言不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当时的刺客,明明说了,上头人要自己的命,怎么可能就成了是自己恰好遇上了?
这一次的处理方式,也是很不对啊,太子也来了,怕是又要息事宁人了。
真的是,三王爷怕是被拉出来顶包,真正想要杀她的人,必定还藏在暗处,且这个人,一定是皇室中的人。
不然,皇族也不会尽心尽力,替幕后的人找替罪羔羊。
搞不好,两年前的事,也是本国皇室搞的鬼,然后嫁祸给别国,说是别国奸细误导。
一定是这样。
“想什么呢?”莘莘见他出神,不由得出口喊她,可还是没反应,这才拍了她一下。
“没想什么,”哲哲忙摇头,“最近有些头晕,所以常晃神。”
“是在惦记梁公子吧?”莘莘猛地说了这么一句,哲哲当场差点就要掉地上了。
我的姐姐啊,你能不能不要乱扯乱猜啊?
“你放心,他已无性命之危,不过身子,还得再养个把月,到时候他好些了,你可以去他府上去探望。”莘莘的话别有深意。
哲哲脸都要抽筋了,我为什么要去探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