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深,月色渐沉,眼看着已经是后半夜了。
寅巳跟梁哲思两个人追了一路,最终还是没有追到。
“你要不要休息下,”梁哲思跟在寅巳身后,看着他苍白的脸上,挂满了汗水,人却依旧硬撑着。
“无妨,”寅巳摇摇头,只是站了片刻,就跟梁哲思一起,继续往前去了。
“跟你过手的人,应该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吧?”梁哲思看他实在是疲惫,就过来,把他胳膊放在自己脖子上,驾着他往前走。
这么一来,寅巳也会轻松一点,他现在需要稍作休息,保存下体力。
“应该是巫神司的教主,”寅巳点点头,以他的功夫,确实是没有几个人能伤到他。
今晚,皈依观里出现的人,都是冲着公伯哲哲来的,巫蛮儿也好,刺客也好,都是拼了命的过来搅局。
原本,寅巳是胸有成竹,并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可也正是这份自信,让他忽视了敌人的实力,他原本以为这群人是太子的人,只不过是带了些巫神司的走狗罢了。
没想到,藏在这群人中间的,竟然还有高手,还是出其不意的到了他身边,攻击了他。
寅巳胳膊上这一剑,就是当时被那个人所刺。
此人,功夫不低,而且,年龄也不大,虽说是穿着夜行衣,可寅巳还是认出来了他那双与常人不同的眼睛,
一只是棕色,一只是黄色,天生的异瞳,寅巳知道的人里,只有恒康是如此。
没想到,恒康竟然亲自到了皈依观,看来,他们巫神司此次一行人,必然是要拼尽全力了。
哲哲落到他们手里,一定是凶多吉少,如果不尽快找到她,可能,这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哲哲也会因此送命。
“恒康他们,带的人必定不少,我们要不要先去跟枯荣道长他们汇合,再从长计议?”梁哲思看着周围的环境,已经是靠近山洞的入口了。
皈依观出事的时候,他是跟梁哲哲他们在一起,因为有巫蛮儿跟了过来,他不敢轻易离开,怕小哲哲他们会应付不来。
等到他找去公伯哲哲院子里的时候,人已经被抓走了,只有寅巳,因为剑上做了手脚,又被刺伤了胳膊,整个人有些涣散。
好在,燕南的人,还有晴川阁的人跟在身边护着他,才没有让他再被人进一步暗算。
说起来,这个巫神司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的存在,他里头的人,都是老奸巨猾,喜欢玩弄手段的人,暗戳戳的用毒用计,只要能达成目的,整个过程都无所谓。
这一回,梁哲思也是见识到了,太子殿下如果真的跟这群人有勾结,那只能说,他还不如二皇子,起码二皇子,为人正派坦荡,从不推诿。
“也好,”寅巳停下脚步,看了看天,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点了点头,现在,他们就过来了两个人,本来也是他一时着急,后边理智回来后,他还是能想清楚一点的。
这个巫神司的人,势必会把公伯莘莘的孩子跟公伯哲哲都带到山洞里隐藏的陵墓里,其实过程不用在意,在陵墓里守株待兔,是必然会等到他们的。
现在,他们要以最大的胜算,来拦住这群人。
“其实,也不用一定要去找前辈们,大理寺跟三王爷的人,在这洞口附近侯着,”梁哲思跟着寅巳的脚步,一起停了下来,跟着他一起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才记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
在黄陂坚持要调查跟巫毒虫有关的事情的时候,三王爷曾经把它们找过去见了一面,为的就是劝他们放弃,偏偏,黄陂不同意,三王爷就只好说,这大理寺的人,只能少部分愿意的人,去调查这些,至于他们其他人,就不许再涉及此事。
后来,大理寺很多人就被调了出来,跟三王爷的人一起,都在这林子里守着,说是瞧一瞧山洞里的动静。
这么一处山洞,需要这么多人来瞧着吗?
梁哲思认为,肯定是不需要的,三王爷这么做,就是为了不让他们的人掺和到京城里的这场动乱里。
“你是说,三王爷把人都留在这山洞附近了?”寅巳突然意识到了一些东西。
“对啊,每个入口有几百号人呢,”梁哲思摇摇头,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破山洞的入口,有什么好守的,万一,这巫神司的人,不从这些洞口进去,或者根本就不下陵墓呢?
“你们的人,就没有对这片山进行搜索吗?”寅巳意识到一点,如果真的都像梁哲思说的那样,这些山洞的入口处,都是吴国的官差,那巫神司的人,定然不会不知道。
如果他们知道这些,那这些入口的危险性就也清楚了。他们来到魏国,说白了,就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跟吴国的新皇帝,达成共识。
如果,这个共识需要冒很大的危险,那就他们的行事作风,就一定会想办法避免。
寅巳只觉得心底咯噔一声,人就要站不住了。
“你怎么了?”梁哲思忙扶着他,“都跟你说,不要硬撑了,是不是毒还没解开?”
寅巳中毒后,有片刻的昏迷,很快就挣扎着醒了过来,二话没说,直接吃了萝可给的药,也不知道是什么药,吃了到底有没有用。
反正,在梁哲思看来,也就最初的时候,还有些作用,这会儿,这药丸子像是没效果了一般,难不成,这解药只是暂时压制,还带时效?
“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些可能,”寅巳捂着胸口,看着周围的环境,只觉得郑和人都要喘不过来气了。
“什么可能?”梁哲思扶着他到一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替他拍了拍后背,顺了顺气,安慰他,“我知道你着急,可现在急也没用,你现在的情况是需要安静下来,把思维理清楚,不然,咱们这么找下去,只能是瞎找了。”
梁哲思摇摇头,他的脑子,是比不过寅巳的。现在,这整个计划,他都是糊涂的,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更不知道,他们分了这么波人各自行动,是为了什么。
大家一起,力量大才对,不是吗?
而且,他们这做的很多事,在他的理解来看,都是无用功罢了,偏偏,很多时候,他看起来是无用的安排,却会在后来,发挥出很大的作用。
这也正是他佩服黄陂,甘愿跟在黄陂身边的原因。
毕竟,他的想法太过简单,很多事看到了表面,看不到里面,一时的激动,只会让整个事情更难办。
可有了黄陂,他只需要出力就好,动脑子的事,就留给黄陂,如果黄陂想不明白,他再就此给些建议,很快,这些事就解决了。
梁哲思看着面前的寅巳,皱了皱眉头,他跟寅巳不是没有一起办过事,不过,在他看来,寅巳虽然聪明,一点也不比黄陂差,可偏偏,这发生的的事情,一旦牵扯到公伯哲哲,他就开始有些糊涂。
尤其是,第一反应的糊涂,公伯哲哲的安全越是受到威胁,他就越激动,如果公伯哲哲再不在他的保护势力下,他整个人,感觉还不如自己。
梁哲思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要是黄陂在就好了,这样,他就知道要怎么办了。
偏偏,是他跟寅巳在一起,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怎么做,才能扭转眼前的局面。
也不知道黄陂现在在哪里,怎么样了?会不会出什么事,遇到什么危险?
爹跟大哥,也不知道同意了黄陂的提议没有,万一没有同意,把他关起来,那还好说,就怕同意了,他自己洗个人跑了出来,被太子或者二皇子的人给抓住了。
前头,为了查公伯哲哲,他们大理寺,可是把这两个人都给得罪了,不管是谁做新君,只怕是都要拿黄陂开刀了。
所以说啊,难,真的是难,这一回,去了雪山,他就跟黄大人一起辞官好了,这几年,他攒了不少钱,到时候找个山清水秀庄子,旁边山上种着些果树,平地里种着些粮食,觉得太孤寂了,就再养一些家畜。
“我好像能猜到一点,”就在梁哲思美滋滋的想着,以后是养牛还是养马的时候,寅巳开了口。
“什么?”梁哲思收回自己的思绪,一本正经的看着他。
“我猜,他们并不需要进这陵墓里了!”寅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其实,一开始我就想到了,”这个结果,梁哲思在知道了陵墓的壁画后,就有提出来过。
为什么一定要把人带到陵墓里?
要说是在以前,公伯族为了不让人知晓,才特意建造了这个陵墓,毕竟,很多时候,很多事,他们作为国家的神职人员,百姓们的精神寄托,这种换命的方式,自然是不能被民众接受的。
而且,那时候,知道这个真相的人不多,公伯一族不更换地方,也是为了不让人起疑心,或者在更换地方的时候,被人给瞧见了。
这是他们权利到达顶峰的时候,才敢这么操作的。
可如今,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公伯一族,留在这外界的,也就只有公伯圣德跟他的两个女儿,公伯一族的秘密,本来就是要被掩藏了的。
这么一来,就算是巫神司,他们想复制公伯一族的辉煌,那也不用一定要留在这个墓地里啊!
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不是吗?
可偏偏,他提出来的时候,若有人并不认可,觉得他想的太简单,认为巫神司,既然是想复制公伯一族的辉煌,那公伯一族的秘密基地,就是他们向往跟坚持的地方。
毕竟,这也算是他们的野心,更是他们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以及附和传说跟所谓的信仰。
可明明,巫神司是巫神司,公伯一族是公伯一族,别人不是一个族,而是一群心怀鬼胎的组织,在梁哲思看来,别人没有任何理由,一定要遵循公伯一族的规定跟做法。
要说是他们巫神司的人,不知道这陵墓里的壁画跟信息,还有些可信,他们在这附近找来找去,不过是为了寻找有关祭祀的真实信息,跟他们现在的做一个对比。
但如果他们知道这一切呢?他们知道如何祭祀跟如何操作呢?
再说了,原本的巫神司,就没有义务,一定要按照他们的想法来做这些事情,如果他们有自己的打算,那要怎么办?
梁哲思看着寅巳,寅巳也看着梁哲思,两个人对视一眼,好一会儿,寅巳才低头咒骂着:“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