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美男子不晓得是个什么来路,眼中虽无明显杀气,但境界之高深委实教人不敢小嘘。
一般的恶人总要刻意做出副恶态来,方能使人立竿见影的分辨出个善恶美丑,稍高级些的恶,却要再罩上几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比如抓住她的黑袍男,体内那股阴戾气打磨的十分深厚,让人莫名心生惧意。
但眼前的美男子却不同,神态中略显几分玩世不恭,眸光则清澈如水,像一条匍匐不动的变色龙,体内是否含有毒性,却不可预测。
俗话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仅一个照面,黑袍男的气泽立时便被压制下来,那双将白仙柠锢死的手微微一颤,心神恍了那么一瞬,诧异道:“师父,您老人家怎么会来?”
白仙柠凌然一惊,感情这俩气质差距如此悬殊的人,攀的竟是个师徒情分。
周易中说,天下同归而殊途,可见美男子虽美,终究要与黑袍男划分为一类,着实有些可惜,可惜之余,她轻轻叹了一叹。
美男子抬目望了白仙柠一眼,一挥折扇道:“我改变主意了,你将他让于我吧”。
说罢,不容黑袍男辩驳,抬袖抖出一股仙力,那双悍铁般的手似突然遇上烈火焚烧,猛的松开了她。
白仙柠方才脱困,立时又被使了牵引术,身体不受控的扑至美男子怀里。这一扑,一抱,极为悲壮。她的头狠狠撞上了美男子的鼻梁骨。
美男子登时痛弯了腰,捂住鼻子呜呼道:“哎吆,你撞死我了”。
白仙柠愣怔的望着他,一时间琢磨不透自己该不该趁这个空档一跑了之。
她快速观察一下周围地形,这里像是个天然的地下山谷,四壁皆是陡峭的悬崖,依照这两位师徒的能耐,想必她跑不了两步,就会被一招毙命,此举太不明智。
想到这一层,她当下断了逃跑的念头,退远一步,稳了稳身形道:“怎么,这位仁兄也是来争抢我的?”
没了魂石掩护,她体质的秘密已不再是个秘密,恐怕闻风而动的修士多如牛毛,她已为此付出过一次生命代价,心中并非是惧怕,只是深觉遗憾,落到这步境地,替白枍神寻找仙植与凤血的事怕是无法实现了。
美男子掩去狼狈相,暼她一眼,不屑道:“捎带脚而已,我还是比较稀罕那口纹龙神鼎”。
黑袍男面色微变,不动声色的横挡在跟前,软言道:“师父您老人家今日出山一游实为不易,做徒弟的得来宝物却该孝敬您才是,煦阴生平没什么大追求,喜好个色念,不如您将这男子留给徒弟,那口神鼎便送由您保管可好?”
美男子颠了颠折扇,慢悠悠道:“我两个都要”。
黑袍男子眼中狠厉色一闪而逝,继续隐忍道:“俗话说,君子不夺人所好……”。
美男子快语沉声打断他道:“俗理还有一句话,叫做上梁不正下梁歪,我若果真是个谦谦君子,怎么会教出个极奸巨恶的徒弟?可见我时常不是个遵守君子之德的人”。
这位当师父的好生霸道。两恶相斗也斗的极为出彩。照理说,黑袍男子为表敬意已做出退让,他该知趣些才是,他却偏偏寸步不依。不过凡以仙灵根基作为诱惑来说,师徒反目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美男子说完这番话便不再理会黑袍男的感受,拉起白仙柠吩咐:“小心跟在我身后”。
黑袍男见美男子无视自己,直接往山洞走去,终是忍无可忍,蓦然露出本相,拔剑拦了他道:“墨蓝,煦阴敬你对我有传道授业的恩情,但毕竟二十年前,我已另立山门,行事不再受你约束,你若非要得寸进尺将两个都夺了去,煦阴不才,愿与你一较高下”。
白仙柠恍然面露悟色道:“原来你就是墨蓝?”??????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当下松了神,抓着他仔仔细细这么一瞧,果真瞧出几分熟悉感来。
因墨蓝前世是只母凤凰,如今转生化作个男儿身,承了些以往的习性,打扮花哨些倒也能理解。??????
墨蓝侧目盯着她那双不安分的手与欢喜激动的目,轻咳道:“你是我的信徒?”??????
白仙柠难得激动忘形,但见墨蓝分外惊怪,这才勉强松开他道:“鬼才是你的信徒”。??????
她犹自欢喜的档口,墨蓝已与他那白眼狼徒弟在洞门外斗了个天昏地暗,他那徒弟果真是个奇才,术法修的是登峰造极,一招劈山,一招裂地,招招杀机毕现。??????
墨蓝施起法来看似是个温吞吞,懒洋洋的性子,关键时刻却也半点不含糊,所谓百炼钢化成绕指柔,饶是登峰造极的术法,也能被他勾魂夺魄的层层化解,应付起来极为轻松。??????
一刻钟后,他单手拎着落败的白眼狼徒弟,使了个术法将他禁锢住,再压下一道掌法,不顾煦阴幽怨毒辣的目光,毫不客气散尽他满身修为,道:“我当初教授你道术时曾有一句嘱咐,切不可堕入恶道,你执意炼化纹龙神鼎已是犯了禁忌,未免日后惹出祸事来,还是做个寻常人的好”。
墨蓝行事利落,煦阴虽恨怒在心,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连言语的资格也没有,一张脸苍白胜雪,似一下子到了风烛残年的年纪,咽下心中悲愤,形态佝偻的转身离去了。
这一趟出行,算是有惊无险。??????
白仙柠心中感慨还未释放出来,就见一团绿色身影飞速奔至面前,急切的抓着她的手,又跳又叫道:“墨蓝先生,我竟然见到了墨蓝先生,啊呀,揽运先生,你快帮我看看,我的妆容有没有哭花?呆会我该怎么勾搭,呃,是打招呼,怎么跟墨蓝先生打招呼?”??????
桡月一张脸红灿灿的,像只熟透的红苹果,捉着她的手疯狂跳了半晌,方才忆起来她男子的身份,登时将她松开,那张脸更红艳了几分,害羞的捂着脸跑至墨蓝跟前,欲言又止的望着他。
墨蓝奇异的回望她一眼,二人视线一接触,桡月那双晶晶亮的眼珠子几乎要滴出血来,感觉自己在墨蓝光芒的笼罩下简直要晕厥过去,一句墨蓝先生结结巴巴的卡在喉间,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忽听墨蓝幽幽吐出一句:“这位小姐,你露出这副神态,莫不是脑子有问题?”??????
桡月听完这句话果真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