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图雅一声不吱。
“你想啊,儿媳妇和自己的亲闺女有啥区别,还为自己家传宗接代、延续香火呢,那是大功臣。不好好待人家,良心上都过不去,半夜能睡得着觉吗?”田杏花继续说。
乌兰图雅:大娘,你心可真善。
“做人嘛,就得——”
田杏花不说了,因为她用眼睛的余光瞧到包代小和其其格走了过来,就假装看不见。等她们走了过去,田杏花竟然叹了一口气。
乌兰图雅问:怎么了?大娘。
“唉,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自从有了梅花,那就是我们金家的掌上明珠啊。可是代小还不满意,就想生个小子。我都纳闷儿了,年轻人怎么也重男轻女呢?”
田杏花说这些,百分之二百是口不应心的。乌兰图雅不太知道内情。
“不应该吧?我姐不是那样的人啊?”乌兰图雅对大姑姐还是了解的,她对眼前的大娘却知之甚少。平时,吉雅、代小有啥关于田杏花的闹心事、闹心话,都很少和她说,对乌兰图雅总是“报喜不报忧”。
田杏花:外表都是迷糊人的。但是,我和我家老金已经心满意足了,好歹有个孙女呢。你看那个安其其格,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条有身条,可就是——肚子不见动静儿。哎呀,她和小袁老师结婚时间不短了吧?我记得和你们是脚儿前脚后儿,你都怀第二胎了,她还没“开怀”呢……
“杏花嫂子,你搁这儿唠啥呢?咋这么关心我家其其格啊?”莎林娜早来到二人的附近了,只是一直躲着呢,她实在听不下去了才站出来质问。
田杏花的脸先是一红,马上平静下来,说:和图雅夸其其格长得漂亮呢。真和她的名字一样,那就是咱们月牙河村的一枝花啊,十里八村也找不出来第二朵了。图雅不知道啊,我想和她说,从其其格的身上看到了你年轻时的影子……
“光长得像花儿似的有啥用,关键是得结果啊。不然啊,可有人乱咬舌头根子喽!”莎林娜说完,连正眼都不瞅田杏花,转身就往院外走。
乌兰图雅赶紧喊:安婶儿,坐一会儿再走吧。
“不了,我该回家喂猪啦。要不把它的嘴塞上,嗷嗷叫着拱圈门啊。还有啊,乌兰图雅,你快进屋吧,外头风大,容易闪了那啥……”莎林娜回头对乌兰图雅说。
乌兰图雅还是送莎林娜出了大门,然后回转到院子里。田杏花撇了撇嘴,说:你看莎林娜那样儿,好像谁欠她八万吊似的。真是不知好歹,好赖话儿听不出来……
…………
莎林娜和田杏花憋了一肚子气回到家,晚上安七十七回来,心里同样不是很痛快。当然,没人给他气生,是他自找的。因为闺女其其格没有给自己生个外孙子或外孙女,包家的儿媳妇虽然中间有点偏差但马上要生第二个孩子了,都是同一年结的婚,咋就差这么多呢?安七十七是越想心里越难受。
莎林娜虽然是满脑门子火,却极力的控制着,如果她再爆发出来,安七十七一急眼敢去找金顺来说道说道。于是,她就强压怒火地解劝着说:女人啊,有早生和晚生的。你看咱家,我生阿来夫时不就生得晚嘛?那是生完其其格八九年之后才生的吧?
阿来夫在包家吃完饭就跑回来了,此时正在一旁看书的他不高兴地说:你们唠你们的,别扯上我啊。
“扯你怎么了?”安七十七正是有气没处撒呢,如果阿来夫接下来再顶撞自己,那好,他将是一个很好的出气筒了。但是,阿来夫很聪明的,一见事儿不妙就不吭声儿了。
安七十七瞅了半天阿来夫,说:天天就知道看闲书,能有什么出息?
“你看,这是我们的《语文》书。”阿来夫把书的封面给爸爸看,上面真写着“语文”二字。其实,这只是包的书皮,里面却是如假包换武侠小说。
安七十七被骗过去了,他又对莎林娜说:阿来夫是生的特别晚,那他前面不还有个其其格呢吗?
“唉——”莎林娜叹了一口气,说,“阿来夫和他姐姐差得多啊。现在自己还把自己当小孩儿呢,得上进啊。人要不上进、不要强,到哪儿都让人瞧不起啊。”
阿来夫闷头看书,头都不抬,并不理会。
提到上进要强的话,安七十七又着急了,借着酒劲儿,不管儿子在不在身边儿,就说:阿来夫都十三四了,再过几年也该娶媳妇成家了,不知道将来念书能念成啥样子。
阿来夫拿眼睛盯着爸爸,愤愤然却不敢插话儿。
安七十七接着说:我说你啊,莎林娜,得多上上心啦。瞄一瞄哪家姑娘好,得留心留心,咱心里得先有个数。
啊?安七十七是酒喝多了还是被气糊涂啦?阿来夫还在上小学呢?是不是太早了些?
阿来夫实在看不下去书了,听爸妈从姐姐的话题又唠到自己,而且越说越不着边儿,开始运气。说:你们不用操心了,我这辈子都不找媳妇!
安七十七对阿来夫直立愣眼睛,莎林娜骂道:你就冒虎气吧,和喜子没啥区别!
阿来夫:我看喜子就挺好,不用遭罪上课还不用贪黑儿写作业……
“放他么么的狗臭屁!”安七十七被彻底惹火了。
…………
朴建东水稻大棚育秧“一举成名”之后,好事连连,又当上了三社的社长。可以说在年轻人中那是“一步登天”啊,嫉妒的目光估计快把他烤糊了。
穿着时髦的韩黑虎更是感觉特别不服气,总想找机会敲打敲打朴建东。心里想:过去那是跟在我屁股后头混的小兄弟,干啥事都得我罩着他,现在翅膀硬了,敢不理我了?他么么的红毛儿了吧?屁老丫子的!
韩黑虎把蛤蟆镜往眼睛上一架,就想着下黑手。再一细琢磨觉得不妥,人家是“干部”啦,万一惹了祸,自己那可真吃不了兜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