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黎无意理会他的心情，看着司父难看的脸色，她心里也没有什么波动。

她眼里突然生出了像是戏谑的神色，而那更深的、更暗的东西，在她心口燃了一把火，不动声色，却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

“司仝明……”

司黎的声音轻而缥缈，仿佛天外的审判者，恍若无喜无悲的神明，是一个局外人，静静地看着所有的肮脏和丑恶，大白于天下。

“设计害死我母亲的时候，你也这样害怕过吗？”

她的声音明明那么轻，砸到司仝明的心上，仿佛一座摩天大楼轰然倒塌，尘埃弥漫下，他背脊沉重，浑身的骨肉被击碎，重组，永远掩埋。

司仝明瞳孔睁大，即使内心天塌地陷，他还是努力维持住表情，脸颊僵硬地甚至隐隐颤抖。

“你……你刚刚说什么……？胡说！你妈是难产留下的后遗症！”

是，当时司黎出生的时候，司母难产，在产房就去掉半条命，后来勉强出院，身体也是每况愈下。

司黎后槽牙紧紧咬住，然后轻轻磨了两下。

她嘴角颤动了一下，眼睛死死盯住地上的一点，声音里终于有了点情绪，“那她是为什么难产呢？”

司黎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一句都艰难无比，虽然难以置信，但司黎还是清楚地感觉到了，原主的意识对她的影响。

本来她查出这一切，甚至于拿到所有清晰的证据时，司黎的情绪都没有多少起伏，可当她走到这个人面前，即将将过往的一切大白于天下时，她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不适。

心脏抽痛，难以忽略地痛……

但司黎是什么人，当初她身体里的神力被一丝丝抽出来，灵魂都仿佛被碾碎的时候，她眼珠子都没有动一下，更匡论现在。

司仝明眼神惊恐，维持着最后一丝冷静道：“不是我不是我……她是难产死的，我当时，我当时也很难过的……”

“是吗？”司黎忽然轻飘飘地打断了他。

“她怀孕刚两个月，你因为受不了她的脾气，开始夜不归宿。五个月的时候，小三登堂入室，把她气得发抖，在和那个女人厮打的时候被你、亲手推了一把，摔到沙发上，不小心被水果刀划了手，进了医院。八个月，她独自去产检，中途遇上了车祸，幸好老爷子派人跟着，及时送到医院。肇事司机，是你的另一个情人。“

司仝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司黎突然抬眼，往前一步，盯住他。

“快临盆，她住在医院，是你，跑去告诉她你要跟她离婚，气得她早产……”

她说着冷笑了一声，“你会跟她离婚吗？你不会，你是故意的，故意刺激她！”

司黎的声音开始出现些不像她的尖锐。

司仝明的确不会，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怎么得到宁轩娱乐的，他从没忘记过……

只要这个女人在这世上一天，他就绝没可能忘记！

“所以，你买通了医生，在她被气得早产的时候，你，她的丈夫，她一生唯一爱过的人，就眼睁睁地，站在她的病床前，看着她痛苦、挣扎，活活痛晕过去才送她去手术室……”

司黎猛地把手边的文件重重砸到司仝明身上，“你还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