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神山上大师兄最受欢迎,但却有些像武痴,实力强,也很关照师弟们,但总像是隔了辈分似的,弟子们尊敬他,听他的话,但有时候许子丛并不总能和师弟们打成一片。
这或许和他老干部一般的性格有关。
但梁靖不同,他天生脑子转得快,活泛得很,师弟们暗地里那些鬼主意,他全知道,可以说是有共同秘密的友谊了。
譬如悄悄摸下山改善伙食,在早学时迟到摸鱼,他全一清二楚。
偏生他掌管戒律堂,管着弟子们的日常纪律和修习训练。
梁靖虽然为人十分圆滑,跟谁都能混得不错,但掌管戒律堂的时候却十分赏罚分明,绝没有因为和弟子们关系好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现象,但他这个人最奇的是,即使罚了师弟师妹,却不会让人记恨他,反而还会感激,这境界就高了。
把人卖了还让他开开心心地给你数钱,然后一分不少甚至倒贴地把钱递到你手上,这就是一门艺术了。
梁靖他们互相交流着各处的情况,发现只有玉衡长老那边没有发生异样,其他长老此时全都已经吐血倒地,一副被吸干精气的模样,只有玉衡长老,还依然坚挺在原地,和那波弟子僵持着。
“玉衡长老那边为什么没事?”梁靖一直在大长老这边守着,也是刚刚才听说其他几处的消息,闻言很是疑惑。
“害,”另一位弟子回道:“我们也不知道,不过之前我们在那边观察的时候,发现一个奇怪的老头,把一瓶血倒在了玉衡长老背后不远处,看起来有几分邪气。”
“那后来呢?”梁靖有些焦急地问道,其实他是想问弟子们抓到那老头没有,但想想现在探不清对方虚实,还是不贸然行动的好。
“那老头步伐稳健,速度很快,可能是个中高手,我们没敢上,但那老头离开之后,小十七眼疾手快,冲上去在地上碾了几下,然后……”
那弟子憋着笑,半天才蹦出一句,“然后又用童子尿在上面浇了一番哈哈哈……”
大家都忍不住笑起来,虽说不知是不是这样的作用,但此刻很明显,玉衡长老那边是个突破口。
之前大长老被攻击,然后身周阵法把其他人都弹出去,布阵者却被困在那里。
大长老倒地的时候,梁靖特意观察了他,那副惊诧又痛苦,还试图逃出阵法范围的样子,不像是早已知情的,那么也就是说,很可能还有至少另一波人准备今日对付尊神和宗主他们。
梁靖怎么说也是第一批进入望神山的弟子,虽然弟子们从来没有见过尊主,但整个望神山能有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且不受外界侵扰,全靠尊主的庇佑,尊主几乎已经是望神山弟子们的信仰,也是大家的偶像,毕竟是泛大陆最强者,半步成神,她的强大,普通人连见识的资格都没有。…
把宗门里的弟子带出来,也是他的主意。
这种宗门动荡的关键时刻,他们作为望神山弟子,怎么能退缩呢?
只不过,现在还无法确定尊主的位置,只能暂时先盯着七位长老。
在外面陷入焦灼的时候,守在屋外的贺晖三人也不好受,他们眼睁睁看着天空中的异象,知道危机来临却无能为力,除了徒劳的等待,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望神山弟子到来,他们必须守着司黎,不能出去,也不能贸然露头暴露位置。
房间里有细微的动静,司黎好像醒了,可太阴却不开门,他们暂时进不去,只能继续转来转去,把唯一站在原地的许子丛搞得头昏眼花。
“咳……咳咳,我没事。”司黎微弱的声音从里面响起来,三人立刻站到门口等着。
三人屏息听着,里面随即出现脚步声,杯沿碰撞桌子声,倒水声。
花燃沉不住气,轻轻敲了敲门。
司黎还没出声,就听到太阴扬声道:“等一会儿!殿下还有点虚弱。”
三人有些担忧,但好歹高高吊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还有些虚弱,也就是说重塑身体已经完成了!
这实在是件不得不激动的事。
可还没等他们高兴,就听到外面轰隆一声,炸响的雷声仿佛就在耳畔,噼里啪啦,豆大的雨点砸下来,窗户纸瞬间发出有些可怖的声响,风声烈烈,“啪”地一声把一扇窗户合上了,天地间阴沉沉的,恐怖极了。
在这巨大的雨声中,其他动静都变得模糊,那些喊杀声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忽远忽近,仿佛就在一巷之隔,又仿佛远在天边。
“什么声音?”花燃皱眉,警惕道。
“出事了……”贺晖几步上前,把那扇倒霉被摔了一下的半扇窗户拉开。
就在客栈的大门外,已经聚集了大量蒙面的黑衣人,正在往客栈内冲,外面被围的水泄不通。
“外面有大量黑衣人,已经进了客栈。”贺晖“刷”地一下把长剑拔出来,花燃和许子丛见状也面色凝重地迅速拔剑,警惕地守在门外。
“有人入侵,小心。”贺晖大步走到门前,匆匆敲了几下门,留下一句简单的提醒,就慢慢挪到木质楼梯口,贴着墙站着,然后悄悄露出半只眼睛,看着楼下的情况。
客栈老板和跑堂试图拦住那些黑衣人,但很快被推到一边,钻到柜台后面不敢多话了,黑衣人已经朝木梯冲了过来。
跑在最前面的人即将拐上转角的时候,被贺晖反手一刀劈在脖颈,然后居高临下,一脚踹在肩上,朝后砸了下去,拦住了后面人上来的路。
二楼从木梯口到尽头司黎的房间,中间有三个厢房。
这重重的一摔,发出巨大的沉闷声响,在加上黑衣人吃痛的喊声,颇有些嘈杂,立刻便有两个厢房被打开,分别有两人冒出头来。
贺晖正从腰间洗的发白的荷包里拿出一个白色玉瓶,一边倒进嘴里,一边转头抬眼看去。
那两人原本都拧着眉,一脸烦躁,可突然看见他蓝色长袍上染着新鲜的血迹,红的刺眼,对上那双带着戾气的猩红双眸时,更是险些吓破了胆,瞬间把包间门重重关上,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