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珠珠狡黠的坏笑一闪而过，很快端上软萌无害的可心模样。

她可是小孩子呢，小孩子的喜欢和讨厌，都是一阵一阵的。

昨儿骂了冷鹤，今儿也可以忽然崇拜他的医术，想跟他学学鸭。

顾桑想了一会儿，一下了悟：“奴婢这就将您送到观月亭。”

她的小主子究竟是哪路神仙下凡哟，这小小的年纪，就能有这番谋算，她这个多活了几十年的人，和她一比，实在是自愧不如。

小舟停靠在了月湖亭，顾珠珠提了一下裙摆，蹦跳着向冷鹤的方向而去。

十岁的小姑娘，眉目已有祸乱苍生，惊艳天下的雏形。

小祸害般的精致小姑娘，冲着冷鹤甜丝丝，黏糊糊的喊了声：“神医叔叔……”

那娇娇嗲嗲的尾音哟，听得铁石心肠的人都忍不住要软一软。

冷鹤眼皮突突的跳，一身粉罗衣的小美人明明甜得要命，他却觉得有点儿诡异。

昨儿还凶巴巴的叫她庸医，现在却甜丝丝的喊他叔叔……

“顾姑娘。”

他应了一声，然后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湖面上去。

湖水中浮起无数死鱼，从那些死鱼的身上，又散发出一股古怪的香氛，香氛引来一群怪鸟……

场面很是诡秘。

“神医叔叔，你能够让死去的鱼鱼这么香，还能够引来超级漂亮的飞鸟，你好厉害呀，珠珠可以跟你学吗？”

身高只到冷鹤腰际的顾珠珠扯住了他的袖口，持续着大甜甜的模样。

被她这样一夸，冷鹤竟觉得十分受用。

不凶，不跋扈的相府嫡女，真真是人间小仙女，可心萌娇娇。

这要是他女儿，他也能宠得飞起。

“学这样的毒术容易伤害到自身，顾姑娘金尊玉贵，还是不学得好。”

冷鹤觉得这会儿的她可爱，但他忍得住不教她。

顾嫡女代表的可是相府，他教她，那在某些人看来，只怕会觉得他要倒戈。

顾珠珠顿时眼睛蒙上一层雾气：“神医叔叔，你最好了，你就教教我嘛……”

这一句话，裱气十足，她说来却不让人排斥，反而让人想哄哄她。

冷鹤：“不行！”

神医无情拒绝。

顾珠珠嘴巴一撇：“哼，不教算了，你也不是多了不起！”

她板着脸，站在他旁边，故意不给他好脸，自己也不离开。

湖岸上，有小宫女悄然离开，将月湖亭上发生的一幕复述到了衡帝的耳朵中。

衡帝听说后，并未召见冷鹤询问此事，只让人从他的私库中取了一整箱的珍贵药材送往飞鹤殿。

明月缓缓下移，顾珠珠算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也就不和他耗。

她将小小的手放进顾桑的掌心：“桑姨，我们回去了。”

“是。”

娇俏软糯的人间明珠离开，冷鹤跳下月湖亭，从湖水中将那些死鱼用一个网兜给捞了起来。

这些死鱼磨成粉，再加入跗骨花，就能直接成为一种全新的蛊……

……

熏香的寝殿，铺汉白玉的地砖上有如水一般的生物爬行而过。

顾珠珠去了丝绸袜，将白嫩嫩的脚丫泡在桶中。

桶内她加入了自己调配的祛毒药。

脚上有软体动物爬过的感觉，顾珠珠将脚丫给抬了起来，不出意外的看见了一条变色“蛟”。

她将变色蛟提起来搁在软榻上：“变变，你是来给我送信的吗？”

变变，是一条看起来像是神话里蛟一样的动物，整体上像蛇，但头上有小角。它会根据自己的需要改变颜色，颇有灵性。

顾珠珠三岁的时候救下它准备养的时候，她爹娘还不同意，怕她受伤。现在，顾相夫妇对这条小蛟龙喜欢得不行。

小蛟龙从蛇口中吐出一张小纸条，顾珠珠拿走纸条的同时摸了一下它的头。

变变瞬间在锦被上扭来扭去。

纸条摊开，其上是顾相爷的字迹。

“乖珠珠，切勿卷入太子之争。可与废太子交好，但对宫中其余皇子一定要保持距离。”

顾相爷知道她在宫中的作为后，派了变变来提点女儿。

他的乖女儿，是个一点就透的人。

以前，他还会经常和她一起讨论一些大事。

知道她有分寸，却还是怕她行差踏错，老父亲的爱，处处皆在。

顾珠珠将纸条放回变变嘴边：“可以当零食吃了。”

变变立即伸出蛇信，将纸条卷入口中。

小变变这个杂食动物，真的是什么都能吃。

顾珠珠裁了一截宣纸，给顾老爹回了一张纸条：“爹娘安，珠珠一切无碍，二老勿念。”

除了之句话之外，她用特殊的墨写了一行小字：“龙困浅滩有腾时，莫看今朝不如蛟。”

补的这一行小字，是告诉顾老爹，她为什么要和废太子搅合在一起。也让他们在面对赢朔的事情上，有个分寸。

写好的字条放到变变面前：“这张不能吃，带回去给我爹。”

小蛟龙将纸条藏在它谜一样的蛇口中，蛇头点了点，然后变成透明如水般的样子，溜出了皇宫。

相府内。

顾相夫妇在看见她的回信后，心里的滋味一言难尽。

顾夫人将纸条拿在手中，一遍一遍的摸着上面的字：“珠儿……”

睹物思人，万般想念，却不能相见。

顾相爷将爱妻搂在怀中：“再过半个月，便是太皇太后寿诞，举办寿宴的时候，我们就能见到女儿了。”

钦天监说的不能进帝王居住的宫殿，但用来进行早朝，以及大型宫宴的地方，他们夫妇却能进去。

如此刻意的针对，他们夫妻两个对此恨得牙痒痒。

“珠儿最后的那句话，是很看好被废那位的意思。她看好的人，我也就很看好了，我要给那位提供支持。”

顾温：“夫人，珠儿的意思是让我们别对那位落井下石，不是让我们掺和到那位的浑水中去。那位的情况复杂，不是一个太子位就能说得清的。你乖，别掺和，为夫会妥善处理。”

顾相爷相信女儿的判断，但不会盲目掺和到赢朔的事情中去。

他决定先旁观一段时间，再做决定。

……

天光破暗云，秋阳当空。

顾珠珠坐在桌前用早膳。

太皇太后的亲信小末给她布了一道水晶包。

顾珠珠夹起水晶包才吃一口，瞬间口吐白沫，嘴唇变黑。

“快去请神医，顾嫡女又中毒了。”

顾桑抱起小主子，朝着寝居而去。

掌珠殿乱成一团糟，所有宫人全都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