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君,您说的是真的?”扶桑有些难以置信,同时他心中又生出一种无比自豪之感。
难道他真是大英雄赫连野的后人吗?
“没错,我们赫连家曾在那个动乱时代最后争回了王位,不过凉国并不知道,当初赫连先祖被诛杀时,留下了一丝血脉。”坤雷大君回忆起往事,“到我这里,已经是第六代了。”
“你将这个拿着。”坤雷大君将一个令牌一样的东西塞到了扶桑手中,“这是天狼军的兵符。”
扶桑一惊,“天狼军还在?”
天狼军不是早就消失了吗?
“兵符一出,天狼重现。”提起天狼军,坤雷大君的眼里重新出现了光彩,“用这个兵符就可以召齐所有天狼军的后人,重组天狼军。”
天狼军当初并不是消失了,而是为了延续所以蛰伏了下来。
“不过你切记,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动用这个兵符。”坤雷大君神色极为凝重地嘱咐着。
扶桑听着心里一急,“现在难道不是万不得已的时候吗?竟然可以召集出天狼军,那么父君说不定就不用死了。”
“傻孩子,你还是太天真了。”坤雷叹了一口气,“且不说现在的天狼军定不如以前,就算天狼军出现,也无法抵挡凉国数十万大军啊,父君此生希望已尽,但是你还有机会。”
“父君这是什么意思?”扶桑不解。
“如今的皇上是不允许我这样的人做草原大君的,尽管我近些年已十分小心,但是皇上真正想要的是一个昏庸无能的人来掌管草原,这样草原才会处于持续的内乱之中,也只有这样,草原才不会对凉国产生威胁,但依然作为凉国的领土,依靠地理优势使天启不敢来犯。”坤雷大君突然紧握住扶桑的手,“所以,皇上不会再让我活下去,这些年能让我活着已是他的恩赐了,不过也罢,既然无法完成赫连家的使命,苟且偷生也没有什么意义。”
“可这样说的话,草原只要一日作为凉国的封地,就会永远无法结束内乱,恢复和平啊。”扶桑心里泛起一丝绝望,他清楚,即使有天狼军也无法抗衡凉国。
“不一样的,扶桑,你不一样。”坤雷大君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像是凝聚了星火一般。
“你有机会,有机会用天狼军为草原博一个太平盛世。”
“为什么?”扶桑讶然。
“因为这天下,将要乱了,而在这乱世之中,天狼军才是最有价值的,你要用天狼军争取到一个机会,一个能让草原彻底独立的机会。”
“如何争取?”
坤雷大君拉过扶桑的手,郑重地在他的手心写下了两个字。
“父君,这”扶桑错愕。
为什么会是她?
“扶桑,父君没有遇上好的时机,但你可以,若父君没有看错,她日后将有能力给你这个机会。”
坤雷大君说到这里,眼里闪过一丝欣慰之色,“所有的孩子里,你是最像我且最有能力的,所以你一定要带着赫连家的意志活下去,活下去你就有机会。”
“挽筝。”坤雷大君又向一旁唤去,挽筝闻言立刻过了来。
“扶桑,好好照顾你挽筝妹妹,她自小没了娘,以后更是没有依靠了,你答应父君要护好她。”坤雷大君郑重地看向扶桑。
“父君”挽筝闻言大哭。
“父君,儿臣保证,一定会保护好妹妹。”扶桑目光坚定。
“好孩子,还有一事,你的母妃,日后也要你去尽孝了,我困了她半辈子,日后她若是想去什么地方,想做什么事,都让她去吧。”
提起合察妃,坤雷大君眼底闪过一丝少有的温柔。
至少在最后,能看到她为自己落一滴泪,这辈子也是值了。
“时辰到了,你们出去吧。”坤雷大君摆了摆手。
他的神情很是平静,不像一个即将赴死的人,倒是像平日里他将要去某个地方,去个两日便也就回来了。
“父君!”
“父君”
“都走吧,每个人最后的路,都得由自己走完。”坤雷大君笑着,将最后一丝不舍深藏在了心中。
“不,我不要,我不要您死”挽筝崩溃大哭,抓着坤雷大君的袖子不肯撒手。
扶桑跪在地上,无比郑重地向着坤雷大君磕了三个头。
“父君交代儿臣的事情,儿臣拼了这条性命也会做到。”
说完,他起身,拉起地上的挽筝就向着外面走去。
等他出去的时候,外面已经围了很多人,站在最前面的是他母妃。
候在外面的大夫和侍女们见他们出来,立刻进了去照看坤雷大君。
不一会,王帐里就传来了悲戚至极的哭喊声。
“大君殁了!”
戚雪芜只觉得心中某个地方陡然塌了一块,她一个趔趄,差点站立不稳。
“母妃。”扶桑稳稳地扶住了她。
戚雪芜目光一瞬不移地看着王帐,仿佛想透过所有的一切看向那个男子。
前半生所有的回忆快速地在她的脑海里闪过,她悲哀地发现,她记得最清楚的,竟然都是与他的时光。
她的恨,他的爱。
一切都被埋葬在了过去,都再也回不来了。
而就在所有人都处于悲痛的时候,没有人发现,坤雷大君身前的一个年轻的大夫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主上,坤雷死了。”
青年半跪在地上,向着前面只看得到墨色背影的男子禀报道。
“哦?怎么死的。”
“应主上吩咐,将他要服的毒药换成了泯生,他应当死得极为痛苦。”
“知道了,你回去吧。”
“是,主上。”青年提起身旁的药箱,像一阵风一般消失在了原地。
泯生,虽然痛苦,但还是太快了啊。
如此,还是不够报当初的一箭之仇。
墨色衣衫的男子轻轻转身,目光投向了远处的一个营帐。
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身上的箭伤好了没有。
“日后不要再偷跑出来了,我既然把你送与了她,那你日后的主人便只有她一个人。”
男子轻轻地抚着怀中一只毛色雪白,形似狐狸的小兽,声音温润如玉。
一曲清歌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