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雨天。
最近似乎进入了梅雨季节,没完没了的雨丝再无法与什么诗情画意挂钩,总是让人心烦的。
一身青衣的少女坐在窗边安静地看着医书,不时还会在其上用绢花小楷批注上一两句。
风无痕将泡好的花茶轻轻放在了一旁。
“谢谢师兄。”雪芜抬头,依旧笑得露出了虎牙。
她已经长大了许多,眉目都长开了些,不像小时那般古灵精怪,反而多了几分清雅温婉。
毕竟,还有半年就要及笄了,也不能再像个小孩子一样了。
“师兄。”雪芜突然偷偷扯了扯风无痕的衣袖。
“我今早偷偷拿了大师兄几根天蚕,你要不要一点去泡水喝?”雪芜张望了一下四周,小小声地跟风无痕说道,一双盈盈水眸中闪着狡黠的光。
风无痕扶额而叹,自己之前还真是想错了。
“说吧,无事献殷勤,想要什么?”风无痕一脸了然。
“嘿嘿,还是师兄最懂我。”雪芜说着却不好意思的咬了咬嘴唇。
“那个你能不能教我做饭呀?”
风无痕神色一滞,随后心中泛起一丝细密的心疼。
在最近半年里,莫洵越来越少待在清竹小院,每次回来,也最多不过住上个两三日。
而且他这半年里,似乎连着性子也变了很多。
虽然这变了很多,只仅仅针对雪芜。
“好,师兄教你。”风无痕回答道,轻轻揉了揉雪芜的头发。
只是这一个动作,就让雪芜原本笑意盈盈的水眸顿时黯淡了几分。
“好了好了,那中午厨房见,师兄先出去吧,雪芜还没看完呢,下次师父考核又该只有我不过了。”
雪芜说着将风无痕向外面推去。
“好,那你有什么看不懂的地方随时问我。”风无痕出去,轻轻地为她关上了门。
师父,已经很久没有考核了。
风无痕带着淡淡的惆怅离开了,可是这一点惆怅在中午雪芜来到了厨房后,彻底烟消云散了。
“怎么了,出了何事?”
正在药房里闭关的江逸影都被巨大的烟雾熏了出来。
“无事,雪芜在烧菜呢。”风无痕一脸无奈。
“得亏今天下大雨。”江逸影看了看被烧了一半的厨房感慨道。
“师兄,怎么这么难啊。”雪芜将锅铲扔到一旁,有些气馁。
她现在脸上给烟熏得黑一块,黄一块,像个小花猫一样。
“万事开头难。”风无痕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递给雪芜擦脸,“你先回去吧,午饭我来做,你晚上再来试试。”
“知道了。”雪芜有些沮丧地向外走去,连路过江逸影身边都没打招呼。
“她最近怎么回事啊?”江逸影看着雪芜失落的背影问道。
“你不该问她怎么回事,你该问师父怎么回事。”风无痕开始收拾满是狼藉的厨房。
一提到莫洵,江逸影也蹙眉不语了。
“我先回去了。”他说着,向着雪芜不同的方向走去。
风无痕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看着江逸影和雪芜的背影,突然有种极为遥远的感觉。
似乎,命运正推动着他们,前往某个不可逆转的未来。
接下来的几日,厨房的各种器具几乎都受了一遍雪芜的摧残。
不过做了这么多努力,进步还有的。
至少她现在能做出看得出模样的菜了,虽然味道不怎么好。
而她,每天都坚持将自己做的菜吃完,吃惯了风无痕做的饭菜,吃自己做的菜的时候,她却没有一点不适,眉头都不皱地全部咽下去。
以她的话来说,每日这样鞭策自己,迟早有一天可以做出像师兄做的那样美味的饭菜。
可是还没有等到这个时候,莫洵就归来了。
莫洵回来的那天,雪芜起得很早,天不亮就在厨房准备食材。
她想为莫洵做一顿饭。
用晚膳的时候,风无痕早早地将莫洵请了出来。
雪芜有些忐忑地坐在下首,用眼角余光偷偷看着莫洵。
“我没什么胃口,你们吃吧。”莫洵留下这样一句话,就转身向外走去。
“还有,以后别做这种无聊的事了。”莫洵回首,目光淡淡地落在雪芜因做饭而被烫伤的手指。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月光洒落在他清减的背影上,很是孤独寂寥。
雪芜身子僵直着,连风无痕唤她都没答应。
“吃饭吧。”她端起了碗筷,大口地吃着饭,又夹了一大筷子的菜。
“吃饭啊,师兄,虽然我做的不好吃,但还是多少给我点面子呀。”雪芜口中含糊不清地笑着说道。
江逸影看得心里憋屈,转身回自己屋去了。
“嗯,师兄陪你吃。”风无痕也端起了碗筷,学着雪芜的样子,大口吃了起来。
可是当他尝到第一口的时候,就愣住了。
竟然,很好吃。
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大口吃饭的少女,心中隐隐有一股极为悲伤的感觉,快要将他淹没。
等吃过饭,雪芜拿着一本医书在莫洵门外游荡了很久,都没有进去。
“怎么,你有问题要问师父?”刚刚走过来的江逸影见状问到。
“嗯。”雪芜点点头,又一脸为难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
“那一起进去吧,我也正好有问题请教。”江逸影走过去拉开了房门。
雪芜愣了一瞬,还是缓步走了进去。
江逸影进去之前向后忘了一眼,风无痕站在竹廊上给了他一个感激的目光。
“何事?”莫洵坐在里屋,江逸影和雪芜站在外屋,中间隔了厚厚的屏风,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景。
“师父,弟子有问题请教。”江逸影率先开了口。
“下一次吧,我要休息了。”莫洵不明情绪的淡漠的声音传来。
江逸影接下来要说的话直接被憋了回去。
“那师父早些休息。”他说着,拉了拉雪芜的衣袖,示意她一起出去。
雪芜目光一刻不移地看着屏风后那道模糊的影子,在快要出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又跑回了屋里。
“师父没有用晚膳,要不要雪芜给师父做碗面。”
“不必。”比刚才还要清冷的声音。
一曲清歌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