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这件事果然另有隐情。
“公主,絮儿求求公主,季大人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不能这样枉死,求公主为大人主持公道。”絮儿说着,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絮儿给您磕头了。”
“絮儿!”季熙上前拉住了她,“你不要让公主为难。”
“阿熙”
季熙看着絮儿微微泛红的眼眶,心里泛起一阵细密的疼痛。
正如絮儿所说,他当初来公主府做工匠的时候,也想过去求这羲和公主为他父亲申冤,毕竟,能自立公主府,就已经说明了羲和公主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若是公主肯帮他,那么说不定就可以让皇上知道他父亲的冤案。
可是当他真正来了公主府后待了一段时间,才发现这个地方是有多么的深不可测。
他们这些从外面招来的工匠,是不可进入内院的,只能负责外院的修建,而外院只是下人们活动居住的地方,就比如他,只能负责一部分外墙的修建。
而且在修建过程中,监工管理非常严格,甚至可以说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有人注意,不但不能出差错,还不能与其他工匠过多交流。
他也曾帮大户人家修建过园子,却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形。
而他刚才被人带着来到未央阁时,一路上所过的每一步都让他心惊,若是他猜的没错,未央阁外面的桃花林是一座连他都没有见过的阵法。
而当他看到未央阁时,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座楼在外人眼里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只要他知道,这座楼几乎机关密布,只要掌控者心念一动,就可以杀人于无形之间。
一个豆蔻之年的公主,为何要这样做。
且从絮儿和他被人构陷,到今天,不过一天时间,可是那位公主不仅似乎一开始就看透了漪澜的诡计,更是知道了他和絮儿的底细,这个人未免太可怕了些。
“季熙。”
季熙被月清歌的声音拉回了心神,他抬头,不卑不亢地看着月清歌。
“你应该知道,有人想借我的手除去你与絮儿,并且,即使你能平安地出了公主府,他们也不会给你机会让你告御状的。”
因为你不知道,谋害季家最大的黑手有多么可怕。
月清歌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如果她所料不错,这件事恐怕会与苏后有关。
季熙袖中的双手紧握,指甲几乎快要陷进皮肤里。
因为他深知,她说的话就是事实。
“阿熙,你在犹豫什么啊”絮儿拉住了季熙的手,神色有些焦急。
既然,既然公主都知道且愿意相信季大人,而且甚至让季熙成为幕僚,为何季熙还不愿意开口求她?
“絮儿,这世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帮你的。”
季熙看着月清歌,一字一句地说道。
“说的对。”月清歌轻轻笑了。
这一笑,那如画般的容貌仿佛突然就有了灵气,周身清冷的气质如初雪消融,生生多出一分少女独有的娇俏。
别说季熙,连絮儿都看得愣住了。
“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现在带着絮儿离开公主府,她跟公主府再无瓜葛。第二,你要是能在日落之前走出未央阁,那么你便有了与我做交易的资格。”
月清歌语罢,不再看他二人,转身向着楼上走去,清妤紧跟其后。
留下絮儿和季熙面面相觑。
“走出未央阁是什么意思,门不就在那里吗?”絮儿一头雾水,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的大门。
这大门敞开着,他们不是走出去就行了?而公主说做交易,她是要跟季熙做什么交易?
“阿熙”絮儿伸手拉了拉愣在原地的季熙,“我们先出去吧。”
“你说得也对,公主也不能白帮我们呀,所以我们答应与她做交易吧,这总比你告御状要容易很多吧。”
她说着,就拉着季熙向大门而去。
而就要到大门的时候,季熙生生地止住了脚步。
“怎么了?”絮儿不解。
“这出去,就再也不能进来了。”季熙深深吸了口气,眼里渐渐有了决断。
“如果从这里走出去,那就是选择了第一条路,我们是要出去,但不是这个方式。”
“絮儿,你相信我吗?”季熙突然抬头,眸光定定地看着絮儿。
“这当然。”絮儿此时有些懵。
“我一定可以带着你出去的。”季熙忽的笑了,如乌云乍破,天光初显。
带着少年人独有的风采。
絮儿看着他现在的样子,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这才是季熙啊,这才是那个眼里永远有光亮的少年啊。
“我从未见过如此有意思的机关,这次看来要好好研究一下了。”季熙说着,目光探寻地看向四周,“你就站在这里等我。”
“嗯。”絮儿乖巧点头。
安静看着季熙恍若魔障了一般,一步步地小心翼翼走着,口中还念念有词,甚至最后还从怀中拿出纸笔在上面推演着什么。
就在这个过程中,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着。
“公主,你觉得季熙真能破了你的机关吗?”清妤将泡好的花茶放到月清歌手边,轻声问道。
“谁知道?”月清歌不以为意,端起花茶轻轻品了一口,“他算是,半个剑走偏锋的鬼才吧。”
影卫将在季熙家中搜到的图纸给她过目了,那上面画的机关倒是有几分意思。
“真凶抓到了吗?”
“与这件事有关的,除了漪澜是被处死的,其余皆暴毙而亡。”清妤神色多了分愧疚,这件事她没有办好,竟然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查出来。
“意图害我之人不过一二,可是将实箭换成烟火,还留下一两支给我以警示的人,是谁?”月清歌蹙眉,“我觉得最近有人跟着我。”
“这不可能吧,公主周身暗处皆有影卫,谁能跟踪公主而不被发现呢。”清妤讶然。
月清歌也觉得不太可能,这也只是她的感觉罢了。
从宫门到公主府,起先大抵是因为周围皆是百姓,她没有察觉什么,可是从轿辇下来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一道不同的目光从人群中而来,落在她身上,可她回首也没有看见可疑的人。
大概是错觉吧。
一曲清歌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