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聊下去了。袁立想,再这样违心地与老朋友聊天,怕是勉强不露馅儿也得把自己给憋坏。
于是她找了一个十分随意的借口打算离开一小会儿,没想到,就恰好在这个时间点——商仁向她招手示意,要她过去。无奈之下,还是立即到了他身旁。
另外一旁站着的还有一些其他公司的几位老总,都是与这次项目合作相关的利益方,可袁立也实在不认得。商仁理应是瞧见了自己此刻尴尬的神情,却十分“好心”地给双方互相介绍起来……
“修总,肖总,这就是我之前和你们提过的——我们公司的设计师袁立。袁立,这是隆盛集团的修总,以及天一科技的肖总。”
“您好您好……”袁立同他们握手,礼节之内,喝了一小口杯中的酒。但其实,袁立的酒杯里装的不是酒,而是她特意让服务生给自己换的苹果醋。自己酒量不好,也一直这么救场来着。
可此刻她的面前忽然被人悠悠地递过来一杯半满的香槟色的酒,还未转头将“始作俑者”看个清楚,就听见商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听起来他离自己非常的近,连说话的气息袁立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我最近在吃药,医生特地叮嘱我不能饮酒,所以,帮帮我?”
过于轻佻的语气,再加上出格的距离,让袁立觉得此时的商仁绝对在说谎——他一定是醉得不行了才说这样的胡话,甚至于,认错了人,把自己当做他从前的哪一位女伴了。
她不适地往后退了一小步,不顾那两位中年老总有些暧昧的眼神,转头狠狠地瞪了一下身旁的男人。
商仁只是微微侧身,的确离她很近,这个距离,也难怪那两位修总和肖总要用一种十分玩味的眼神看着他们俩了……他神色清明,没有半分喝醉的样子。看他这样,袁立都要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可眼前的酒杯被人轻轻地晃了晃,好似在说:怎么还不帮我喝掉。
“没关系,这只是一杯果酒,真的!”他又说了一句,说话的腔调还是那么的慵懒斯文,在袁立听来却仿佛是一句催促的话语。
或许是今晚的坏心情使然,一向滴酒不沾的她接过那被就,然后一饮而尽。然后微微欠身,与他们三人分开,走到里面休息的一间包厢里去了。
刚在包厢里的长沙发上坐下,袁立就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眩晕感,她开始怀疑某人刚刚的那句“只是一杯果酒”的真实性。脑袋越来越晕,身体也开始不受她自己控制。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她想。
在还留有清醒的意识之际,袁立感觉到有人走到她身边。
耳边传来一个女声,十分礼貌地问道:“女士,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袁立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位女侍者。她撑着身子,告诉她自己可能喝醉了。女侍者询问袁立是否需要自己把她先带去客房休息一下。
袁立同意了,就被半搀半扶着到了一个房间。
她躺在床上,等侍者离开之后又坐了起来。有些迷糊地摸索着,惋惜自己刚刚忘记让服务生给帮自己倒一杯水再走了……
摸索着摸索着,碰到了床头的柜子。忽然,有罐子落下的声音,好似是自己弄倒了什么东西。袁立弓着腰下去捡,一个十分小的塑料瓶,白色不透明,看起来像是装药物的瓶子。她凑近去看那个瓶子,果然是药瓶,通体都是英文,许多的专有名词她都看不懂。只略略地看了药效和主成分:“碳酸锂…卡马西平…舒缓情绪…好像是一种情感稳定剂。”
奇怪了,客房里怎么会有这么私人的物品呢?袁立觉得很奇怪,这才开始打量这个房间——好家伙,这房间配置、这装修风格、还有各种富有艺术感的个人收藏摆设……看起来可一点儿也不像是客房,倒有种这栋别墅主卧的意味。
难道是服务生带错房间了?这里是别人的私人空间?她一想到这儿,就打算离开。
酒精的作用还在顽劣地抓摄着她,袁立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踱到房门口。抓着门把手一拧,咦?怎么好像打不开。
她又把刚刚的动作重复了一遍,还是不行。
怎么回事儿……她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便想回床上拿自己的手机,给江直打电话。可还没迈开步子,她就感觉到眼前的物体旋转地愈发地厉害,身子一软,倒在了地毯上,之后,便没有意识了……
“哗哗哗……滴滴……”好像有水流的声音,可能是由于房间主人的喜好,里面的浴室设计得非常不隔音。袁立才被这水流冲刷的声音吵醒,她的头还是晕得厉害,手往身下一摸,是被单的质感,看来自己被人移动到了床上。
浴室里的水声使也里十分的不安,自己真的进错了别人的房间,可这个人怎么不把自己叫醒,或者说,为什么还把自己留在这个房间?还把自己放在他的床上……最重要的是——为什么刚刚门被锁住了!
对了,手机!她忽然想起,手像车上的雨刷一样,横扫了一下自己的周围。在这儿,摸到了。
直觉告诉她——她现在可能有危险,必须报警!
浴室隔音怎么不好,那自己如果说话的话,可能也会被里面的人听见。所以,袁立选择了短信报警——拨打12110,编辑短信,在发送自己现在的定位。然后又打开了紧急联系人的界面,给江直发了一段无人声的语音——这是江直教她的,如果遇到特别紧急的情况,就用这种方式求救……
消息刚发出去,浴室里的水声就停了。袁立倒吸一口凉气,迅速躺倒,把手机随手一丢——装作自己没醒过来的样子。
十分细微的脚步声传来,是拖鞋踩在地毯上的声音,还有些窸窸窣窣的摩擦声,袁立猜猜可能是那人在拿毛巾擦湿头发。
看来多半是个男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在离自己非常近的位置停住。然后是一段几乎没有任何声音的寂静,也有可能是那人的动作十分轻,让人难以察觉。
过了几分钟,袁立听到一声低沉的“f**k”,紧接着好似有什么东西砸到床上,然后被反弹了一下。根据床垫反弹的幅度以及自己大概估计那东西的重量,袁立在脑子里想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他砸的是自己的手机!自己刚刚好像没锁屏,所以……现在手机的界面还是亮着的!界面上就是自己刚刚发的信息!
袁立心跳加快了起来,双手在被子里紧紧地攒着,额头以及沁出了几滴薄汗。她感觉到对方的鼻息气息剧烈地喷涌在自己的鼻尖处。他为什么要离自己这么近?在观察她到底有没有醒吗?
在袁立佯装的镇定自若快要到达分崩离析的状态时,那带有怒气的气息开始远离自己了……
接着就是关门的声音,然后又是开门声,后来袁立听到的声音就非常的嘈杂了——好像是一些人不知在做什么……
她始终没有睁开眼睛,一是怕自己睁眼之后会陷入更危险的处境,二是自己现在还是瘫软的状态,即使起来也不能自己独自离开。所以,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