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的糯米发出腐蚀声,看来是起了作用,只怕抵挡的时间有限。
黄袍道人也是有些真功夫,他整理出一片区域便开始摆阵,一边摆阵,一边嘴里还不闲着,说什么罗盘是祖师爷留下的宝物,要是出了事他们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还不回来。
崇九靠在柱子上看他絮絮叨叨,只觉得好笑。
阵法是普通的民间方术,对付没有修为的小鬼不成问题,但要是遇到筑基期左右的鬼物,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禁锢鬼物的阵法摆好后,道人又从胸口位置拿出一张符纸来,他双手合十对着黄符拜了拜,然后小心翼翼放在了最显眼的阵眼位置。
原本看热闹的崇九当即脸色一变,这黄符她熟的不能再熟了,因为这明显就是自己鬼葫芦里的黄符!
这是她生前控制鬼物用的符纸,怎么会跑到这个杂毛道人的手中?
天明城一战的时候,鬼葫芦明明被青云峰、天明城、归一派和玄真教的长老联手毁了,按理说里面的东西也应该彻底消失,这黄符是怎么出现的?
修仙者有太多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这其中恐怕又是什么阴谋。
崇九悠悠然走过去,扫一眼阵法,装模装样问道:“道长,你这黄符不错啊,看来是得到高人真传了?”
道长斜瞥一眼崇九,冷哼一声:“这可是青云峰的宝物,乡野丫头没见过也正常。”
又是青云峰,崇九回想起青云峰那个势利眼的长老,心底便是一阵作呕。
“道长是青云峰弟子?”崇九问,她很明白这道人没有灵根不可能是青云峰的修士,但这其中必然有什么蹊跷。
道人听了一阵骄傲,他将头抬地更高了:“青云峰俗家弟子,这黄符就是师祖给的,我今日用了它也算给你们颜面。”
崇九点点头没答话,心想一会儿鬼物来了她就趁乱把这黄符给偷了,黄符认主,她给黄符下过咒术,如果鬼葫芦还在的话,这张黄符也会有所反应,她有必要确认一下。
这边还在摆弄阵法,却感觉身后一阵寒风刺骨,紧接着一道黑影便冲着道人扑了过去。
扑过来的正是妇人,只是现在的她眼白上翻,青筋暴突,扭曲手指狠狠抓住道人的手臂,一个眨眼便朝着道人咬了下去。
一声刺耳的尖叫从道人口中传出,他手臂吃痛人却还算精神,立马拿起桌上的黄符,黄符“啪”一声砸在妇人头顶,在黄符接触皮肤的一瞬间,一股黑烟滋滋冒出,妇人吃痛硬生生退了几米。
道人眼疾手快,见邪祟还要进攻,便三两下从包里掏出一张鬼画符,这符咒崇九也认识,普通民间的招魂符。
招魂符顾名思义,招鬼用的,符咒一旦被激发鬼怪就会朝着符咒持有者冲过去。
崇九看着道人贼眉鼠眼的样子,心中已知晓大半,果不其然,这家伙念着咒术将符咒扔了出去。
符咒按照主人指定的方向直直贴在崇九的天灵盖,他是想找个替死鬼自己开溜。
崇九隔着黄符看着道人跑向里屋,想必是趁乱拿回罗盘,然后一走了之。
被邪祟附身的妇人因为招魂符的吸引,大步朝崇九冲过来,与鬼物相处了千把年的崇九一脸淡定,她扫了一眼邪祟,却发现这鬼物与妇人身体的融合度很高,就像这鬼物是从妇人身体里长出来的一样。
来不及细想,崇九冷喝一声:“破。”
指令一出,她额头的招魂符便脱落在地。
崇九与妇人全白的眼仁对视,她扬起手指着里屋:“我是妖你是怪,我们殊途同归,里面的可是道士,去,困住他!”
妇人身体开始扭曲,关节发出“卡嚓嚓”的错位声,她的脸部极速变形,最终一道血红怨体从妇人身上窜出,唰一声冲向里屋。
速度太快,原本布好的阵法也被撞落一地。
刚刚与鬼物对视的时候,崇九有意识去控制对方,要是平常的鬼怪保准跪地服软,这只似乎有自己的意识,而且很强。
崇九敢肯定,这次遇到的鬼物绝对筑基期以上,而且对方死的时间至少也有三十年。
遇到这等好鬼崇九哪敢含糊,立马追了过去。
赶到时,屋子里已经混乱一片,怨灵再度附身到平安身上,而黄袍道人则缩在墙角抖成了筛糠。
他万万没想到鬼物会突然跑回来,保命的符纸还在桌子上,自己根本来不及拿。
蜡烛晃的厉害,平安被附身后融合度更高,这点让崇九诧异。
如果说妇人和鬼物的融合度像母子关系的话,这平安和鬼物融合简直就是同一个人,契合度高的可怕。
鬼物找到合适的寄存对象后能力大增,有了平安的身体做媒介,这只鬼物能到筑基后期!
伸手化出一柄短刀,崇九快步移到鬼物面前,对准鬼物的手臂便刺了下去。
“噗呲”一声,鲜血喷涌而出,寄存者平安浑身颤抖,撕心裂肺的嚎叫从他口中喊出,开裂的嘴角血丝弥漫,眼球外凸几乎要破裂开来。
见崇九与鬼物缠斗,黄袍道人看准了机会便往外跑。
只是道人的运气实属不行,这还没跑到门口,就直勾勾撞在了刚醒的妇人身上。
道人灵机一动,挥舞双手大声哭喊:“她疯了,她疯了!野丫头要杀了你儿子!要是邪祟死在你儿子体内,你儿子也没救了!”
道人甩了锅还想溜,崇九左手捏决,几把水刃自手心极速射出,直直插入门框,木门霎时间被钉死,道人一头撞在木门上疼地嗷嗷叫唤。
崇九看也不看,冷喝一声:“事情没解决,今天谁也别想走!”
这道人留下有用,她可不想白白浪费这个线索,如果能找到鬼葫芦的下落,自己封印的尸体顺藤摸瓜也能找到。
手下动作不停,刀顺着骨架绞入肉里,平安身体里的鬼物开始嘶鸣,像一个不甘驯服的猛兽。
平安的另一只手突然抓向崇九的脖子,崇九身子一偏,鬼手抓着衣领扯烂了半截,献舍时脖子处下了诅咒,如今大仇未报,脖子上的伤口依旧还在,而伤口附近则是一大片银色鳞片。
遮挡物被鬼手扯了去,脖颈处的伤口和鳞片暴露在外,妇人见状大叫一声,喊道:“妖怪!她是个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