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玉馨打量了一下她的小院子,巴掌点儿的地方,归整得很干净,就是比较简陋,人也不多,一个贴身丫鬟并两个粗使丫鬟就再没旁的人。
“姐姐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黄玉馨笑问。
黄玉祺也不好再一个人坐着,起身说道:“进来吧。”
屋子里一尘不染,地板上擦得光可鉴人,黄玉馨都有些不好意思抬脚进去。
黄玉祺却道:“不打紧的,我天天关着不能出去,总得找点事做打发一下。”
黄玉英不解道:“姐姐是说,这地是你亲自擦的?”
“人长了手脚,要是不用就废了。”
黄玉馨怕人太多踩脏了她屋里的地板,就让江萝留在外面,黄玉英也是有样学样,也让自己的丫鬟不必跟进去。
三人才坐定,黄玉祺的贴身丫鬟珍珠给她们端上两碗茶。
黄玉英喝了一口赞道:“想不到姐姐这里的茶还真好喝。”
黄玉祺不怎么给她脸面:“妹妹的口味倒是奇特,这还是去年春天的陈茶,好喝你就多喝点。”
黄玉馨打开碗盖看了看,茶汤确实有稍许混浊,香味也不是很纯正,尝试着喝了一口,倒也还行,应该是保存得较好,不细品,与新茶并没有太大区别。
黄玉英长在庄子上,小桃红也花了力气请了管教嬷嬷,终究条件有限,哪里比得了在金堆玉砌的黄府里过活。
有弊也有利,正是因为她长在庄子上,性子反而没有王惜怜那般扭捏,脸不红心不跳,笑了笑说道:“妹妹本是想讨姐姐开心,恭维姐姐两句,哪知姐姐根本就不领情。”
“我都这副鬼样子,你跑来恭维我做什么?”
黄玉英不急不徐地道:“无论姐姐是什么样子,你我总是血脉相连的至亲姐妹,这些年我一直养在庄子上,比不了那些朝夕相处的姐妹那样亲热,却也是想着能和睦,有个说知心话的人。”
黄玉祺是个直性子,听了这些话,果然眉目间就柔和了许多。若不是上一世早看清了黄玉英的为人,黄玉馨差点也要为这些话感动。
“你们两个这样跑来我这里,祖母她知道吗?别回头等她发觉了,惹了她不高兴,。”
黄玉英却道:“祖母那里姐姐不必担心,我今日来,也是想劝劝姐姐,不要与祖母这样斗气了,倒不如给她服个软,认个错,省得这样一直关着,大好的光阴就这样浪费了。”
黄玉祺好不容易摊平的眉头又蹙起来:“这是她让你来说的?”
“祖母怎么可能让我来说,祖母是个硬脾气,姐姐也同她一样,两人互不相让,姐姐这一关,就是大半年,又是何苦呢?我想着姐姐是晚辈,所以才来劝的姐姐。”
黄玉祺讽刺地笑着:“我同她一样?妹妹也未免太高看我了。”
黄玉馨知道今日有黄玉英在,她想说的话是说不成了,也不想坐在这里看着姐妹二人斗嘴,起身就要告辞:“四姐姐,我突然想起屋里还有些事,要不五姐姐你再坐会儿,我先走一步了。”…
黄玉英一直被黄玉祺怼,早就坐不住,马上跟着起身:“既然九妹妹要走,那我还是去送送吧,改天有机会,再来姐姐这里坐。”
黄玉祺抿着嘴没有说话,她虽对她们没什么好言语,心底里还是高兴的,可能是关得太久了,有个人来看看她,哪怕是她不喜欢的人,她也是开心的。
黄玉英一直把她送出二房的院子,江萝见她终于肯回去了,也是松了一口气说道:“小姐,五小姐是不是太热情了些?”
“你干嘛突然这么问?”
江萝想了想说:“奴婢就是感觉她这个样子,好生不自在。”才第一次见面,比那久别重逢还要热络。
黄玉馨笑了笑:“有什么不自在的,她愿意哄就让她哄呗,与我何干?”
黄玉馨刚回沉香榭就撞上从候府那边回来的父亲。
黄祀元板着个脸说道:“让你在屋里是好好休息的,你又跑哪里去了?”
黄玉馨可不喜欢看他这个表情,带着点撒娇的味道:“爹爹,休息也不能一直躺在屋里呀,我今日去了四姐姐那里坐了会儿。”
黄祀元想起那个关在屋里大半年的孩子,皱了眉头:“她现在怎么样了?可有想开了些?”
“哪有那么容易想开的,我是想着,我才在屋里关了几天就浑身难受,她被关了大半年了,就过去陪着她说了会儿话。”
黄祀元点了点头,他与那二哥从小到大都不是太亲厚,自然也管不到他儿女亲事头上去,心中即使替那孩子不平,也无能为力。
“你随我来一下。”他有话要说。
父女二人又来了小书房里。
黄玉馨还是同往常一样,给他沏了壶六安瓜片。
黄祀元沉思良久后,终于开口:“馨儿,你觉得程晏这个孩子怎么样?”
黄玉馨心中一惊:“爹爹,您好好的提他做什么?”
“你先回答爹爹?”
黄玉馨有种不好的预感,只说:“不怎么样!”
“你不喜欢?”黄祀元探究地盯着她的眼睛问。
没有他预想中的脸红羞涩。
黄玉馨又反问道:“爹爹,您究竟想说什么?”
黄祀元叹息一声:“那日的事一直萦绕在爹爹心头,你与他整晚共处一室,这样的消息要是传了出去,你这辈子就完了。我思来想去这么些天,今日去了候府,问了候爷的意见,没想到,你岑二伯母她竟早有这结亲的意思,提起这其中的厉害关系,爹爹我并不太赞同这门亲事,可又想着你们那晚的事情,心中不安,所以,先来问问你。”
“爹爹,您把那晚的事告诉候爷了?”
“你爹我是那么不靠谱的人?”黄祀元白了她一眼。
“爹爹,我们那晚是清清白白的,单说程晏这个人,女儿根本配不上他,可若说岑二伯母想结这门亲,爹爹就该明白,女儿将一辈子逃不出她的操控,程国公府百年来圣眷不衰,他们的谋略手段岂是常人可以看清的?一旦利益相关,我就会成为他们毫不犹豫的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