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有娘护着,唯独黄少钧没有,忍不住红了眼眶,默默跪到一角,怕人看到他哭泣。
黄少汶仗着他娘来了,哭得更是歇斯底里,顾氏见他脸上的伤,心疼得直落泪:“汶儿,你这脸是怎么了?哪个天杀的这样狠心打的你?”说完又冲着刘氏道:“母亲,汶儿他还只是个孩童,这是谁下的这样的狠手,把他打成这样?今日不说个明白,我定是不依。”
刘洛见他们又有了人来护短,捋起裤腿把那带血的牙印露出来据理力争:“我被他咬成这样,我还没哭呢。”
顾氏咬牙切齿:“刘洛,你多大汶儿多大你心里没数?我倒要去问问你父亲母亲,你这么大个人欺负了我们汶儿,到头来还要将他打手心罚跪,这说得过去说不过去?”
顾氏这话就是问给刘氏听的,其实刘氏也不是不心疼自家孙儿,可她为难呀!这两人一点不为她着想,也跟着来一通闹,升起一股子邪火,猛拍桌子,大声吼道:“你们闹够了没有?都给我闭嘴!”
她这一吼,虽把场面给镇住了,却又把恼着一张脸的黄承泽给迎来了。
“大清早的,哭嚎不止,这是怎么一回事?”黄承泽背着手皱眉看着在场所有人。
刘氏近段时间与他关系有所缓和,也不敢在他面前拿乔,就依据事实,把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黄承泽可不怕他刘家,听了后依然是板着脸,扫了刘洛一眼后说道:“洛儿,你年纪也不小了,你祖父把你送来我家读书,没指望你成材,他只指望你能成个人,我不知道先前你姑祖母跟你家都说了些什么,依着咱们两家这样的关系,有什么不称心的,不能记在心里仇恨,你祖父是个能干的,你往后的路也长,你那天也对着你四叔叔保证过,以后当九丫头是亲妹妹,我才同意你来族学,如今你自己想想,你都错在哪里?”
依着刘洛以往的性子,就想当场翻脸,这劳什子学谁爱上谁上,可想起祖父手中的鞭子,他又不敢,终归是他挑事在先,也是他先动的手,几经犹豫,只好低头认错:“姑祖父您息怒,是洛儿错了,欺负弟弟妹妹在前,今日挨打也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见他认了错,黄承泽大手一挥:“既然双方都有错,这事就别再继续掰扯了,都散了吧。”
顾氏最先起身,牵着黄少汶,临走前瞪了刘洛一眼,这仇她先记下了,日后得了机会,定要狠狠抽他。
黄少钧趁人不注意,抹掉眼泪,还是被黄玉馨看见。
他也只十三岁,见了这场面,怎么能忍得住?
黄玉馨拉着他:“四哥哥,你可见过你姐姐了?若是见了,今日回学堂去找颜峻,让他带你去。”
黄少钧明白她说的什么,点了点头。
几人刚走出正房,黄承泽唤道:“馨儿,你来我书房一趟。”…
李氏不安地看过来,黄玉馨朝她笑了笑,意在让她安心,回道:“是!祖父!”
书房里,黄承泽面向窗外,背对着书桌负手站着,黄玉馨随手关了门,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小心翼翼问道:“不知祖父把馨儿叫来是为的何事?”
黄承泽转过身,脸上怒气仿佛较之前更盛。
黄玉馨不解,刘洛的事何至于让他发这么大脾气,还特意把她单独叫来训斥。
不料黄承泽开口咬牙切齿道:“你们父女两个做的好事!程国公府那是一般人敢想的?你们竟敢拒了他?”
原来是为的这事,难怪!
黄承泽深吸一口气,指着她继续说道:“候爷今日把我叫去,说起这事,也是气得狠,属实不知好歹。”
黄玉馨不卑不亢道:“祖父,您也说了,程国公府是一般人不敢想的,馨儿不正是那一般人?父亲也是深知我个性好强,从小在乡野长大,又不懂变通,进了这豪门世家,怕我应付不来,一生受累,几经思考,最终做的这个决定。”
黄承泽可不这么认为,他冷笑道:“这世间从来没有哪一条路是好走的,皇上的公主也要被迫去和亲,你生在这个家里,别整天异想着由着自己的喜好来,更何况那孩子何等优秀,若不是候府人丁单薄,没有合适的孩子,轮都轮不上你,你还敢挑剔。”
“祖父,馨儿正是深知自己配不上他,才让父亲去拒了这门亲。从来婚姻讲求门当户对,咱们只是候府出来的一个庶支,哪里配得上国公府的嫡出?我自小长在滁州一个乡下地方,无论是见识也好,才学也好,教养也好,样样都落了下乘,若遇上个什么事,不仅帮不上家族半点忙,还有可能连累了家族,与其这样,倒不如直接拒了的好,两家如君子之交般,平平淡淡地,也没什么不好。”
“你倒是伶牙利嘴,在我面前狡辩得头头是道,你当这个事是我与你父亲能做得了主的?你自己去候爷面前说去吧,看他能不能同意。”
黄玉馨一惊,急道:“祖父,我是您的孙女,与候爷还是隔着的,怎的我的终身大事,还要他来做主了?”
“你自己哪天去见识见识,哪个百年世家,不是由家主说了算?莫说你祖父我与候爷还是亲兄弟,就是那出了五服的族中子弟,有需要的,也要伏首听令。家族庇佑你锦衣玉食,过着人上人的日子,你就该为了家族,牺牲自己的一切,否则,护你何用?”
黄玉馨依然不服:“祖父,我是您的亲孙女,您明明知道候爷他此举做何打算,他一心为着少宁堂哥谋划,您就不能为着自己的亲孙女想一想吗?”
“我自然是思量过了,他此举明面上是为了自己的孙儿,你再细细一想,候爷年纪大了,你岑二伯又是个不得志的,到如今皇上还没有颁旨让他承袭世子之位,你少宁堂哥那就更不用说,候府的爵位一旦没了,唇亡齿寒。朝中才俊何其多,你当皇上为何独独对你父亲恩宠?那都是看的候爷的面子。趁着国公爷还在,有他对你岑二伯母的这份宠爱,把这亲事定下了,以后咱们与国公府关联更甚,何愁你父亲不能平步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