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沐。”霍凛的神色微冷，眼底蕴含着警告，“车在下面，你先下去，我一会就到。”

霍沐不甘心的还要说些什么，话到了唇边却忍住了。

是她今天失策了，这几年在霍家愈发顺风顺水，今天没忍住来找霍清音，是她冲动了。

霍凛喜欢乖巧的女孩儿，而且固执。她现在只能先服软，回家了再慢慢解释。

她一步步的离开，没忘记阴狠的剜了霍清音一眼。

她记住这个亏了！

霍沐离开之后，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霍清音余光瞄了一眼霍凛，然后低头默默擦了一眼眼角的眼泪。

“哥哥。”

她只是轻轻的喊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多余的话。

霍凛看着她的眼神没什么波动。

霍凛和霍清音是一个父母生的，不说五官的优越了，单单是两个人的眼睛，都如出一辙的好看，让人过目难忘。

只听，半分钟后，他声线无波澜的开了口。

“霍清音，在她动手之前，我就已经在门外站了好几分钟了。”

“……”

霍清音擦着眼泪的动作稍稍一缓。

所以？

“那一巴掌你明明可以躲开，是看到我过来了，你才故意迎了上来。”

霍清音沉默了几秒。

而后，佯装擦眼泪的手垂了下来，迎上了霍凛的视线。

五年不见的哥哥，对视间，她清晰的看到了霍凛眼底闪烁着的若有若无的厌恶。

霍清音垂下了眸，视若无睹，眼底再次漾出泪花。

在她的脸上，眼泪好像是美貌化作的利器，眼泪欲落未落，看起来尤其可怜，“所以哥哥是又要像以前一样，只要霍沐稍稍挑拨一下，就要来怪我骂我了吗？把我家的钥匙都给了霍沐，哥哥是想把我从这里也赶走吗？”

霍凛抿着唇，却是毫无波动，看她的眼神更像是看个陌生人。

但是这一回，又有着一些隐匿极深的别的情绪。

“钥匙没给她，是她自己拿的。我只是路过，在楼下看到了霍沐的车才会上来。”

话音落下，他从兜里拿出一张卡，丢到了床沿边。

“这是你一直求我要的生活费，给你了，别再烦我。”

“最后，我警告你，你没资格说沐沐，也没资格在我面前抱怨。”

话音落下，他像是不愿在这里多待一秒，转身就走。

只是没走几步，身后，衣角却忽然被一只手拉住了。

霍凛动作一顿，下意识皱起眉，厌恶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

他回头。

霍清音正站在他身后，泪眼朦胧的眨了眨眼，顶着笑半张红脸挤出了一个好似有些羞赧，又有些讨好一般的青涩的笑，抬起了手中的银行卡。

“谢谢哥哥，但是我不需要了。”

看着这张和自己三分相似的脸，挂着可怜兮兮的表情，就算知道可能是装的，霍凛还是没由来的心口微跳，心底一软，眼底的厌烦遂之隐匿了下去。

霍清音…和之前不一样了。

要知道，之前她连表面上的装都不会装，像是和霍家有血仇一般的睚呲欲裂。

沉默片刻，他还是甩开了她的手，什么话都没说。

但是他不会忘记这几年她是如何糟蹋霍家对她的爱。

他曾给过她无数温存，她没有一次是珍惜的，没有一次不是在践踏他们的兄妹情。

霍清音，他不会原谅。

门被霍凛砰的一声带上。

霍清音站在原地半响。

手指轻轻拭去眼角的一滴泪珠，刻意的伪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平静的淡漠。

离开这幅身体的这几年吧，她明白了一个道理。

情是世界上最不靠谱的东西，无论是什么情。

就像她和霍家的感情，一个霍沐就可以轻易替代一样。

智者不入爱河，无论是什么爱。

但是她不介意利用情、爱，来达到她的目的。

一昧的冷硬或摆着臭脸，这些世人可不会理解她内心的一切。

-

霍凛给她的卡里有三千块钱。她一天前她一顿早茶的钱，现在成了她一个月的生活费。

她取了钱从银行里走出来，倒也没觉得怎样。赚钱的法子太多了，她不可能就靠这三千块钱活着。

A国的银行卡是通过人脸登录的，她知道自己现在肯定不能用之前那张脸办的那些银行卡了，刚刚在银行取钱的时候顺带也口头挂失，知道银行卡号密码和身份证号就可以办。

准备找个早餐店吃顿早饭，她的视线朝着街道上看去。

忽然间，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可现在是早高峰，街上人群拥挤，眨眼之间人影就淹没入了人海中。

但是刚刚那个侧影…

——好像是她用了五年的那副身体？

所以，她回来了，占据了她身体的人也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霍清音站在原地，视线落在那一窝蜂的人群中。

如果那个人也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那么她用她身体所创造的一切，都会被她顶替。

她倒不怎么想做这么无私的好人。

还好银行卡挂失了。

吃饭的欲望忽然没那么强烈，她思索了几秒，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没走几步，肩膀就撞上了一个人，撞上去的感觉像是撞在了墙上，硬邦邦的疼。

她皱了皱眉，看向眼前的人。

那人也看向她。

约莫一米八多的男人，黑色的口罩遮住了他眼睛以下的容貌，刘海零散的落在双眼之间。

那双眼睛，漆黑冰冷，像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的黑水晶。微长的眼尾微微上挑，挑出几摸锋利的阴翳出来。高挺的鼻梁将口罩前段撑了起来，隐约看得出他的皮肤挺白，带着口罩也能看出长相的优越，万里挑一。

霍清音下意识的多看了几秒，很快就收回了视线，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她思考着自己的事，什么话都没说，错过他的肩膀往前走。

所以她没有看到，在她转身离开之后，男人没有再向前走。

他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她的身影。

“音音。”

略带沙哑的嗓音从口罩内传了出来，如其人一般，声音也是极为好听的，磁性低沉，却又难得的干净。

他的眼睛里像是蕴藏了整个宇宙的星辰。

又更像是，想把这宇宙星辰，全都送给他眼底这道背影。

-

霍凛给她的卡是他的，不能绑手机里，霍清音把钱取出来就放到了家里。

她看着这薄薄一沓的票子，沉默。

这点钱…

没有思考太久，打开了衣柜，从里面找出了好久不用的电脑。

打开电脑，顺带着瞥了一下日期。

今天周日，明天要去上学。

通过回溯记忆，她知道自己已经高三了，马上快高考了，但是成绩一塌糊涂。仅靠自己一个人，拉了全班平均分。

她脑子里关于学校的记忆，最深刻的就是，老师当众羞辱‘她’就像个恶心的秤砣，拉着全班人不能进步。

之后她这幅身体就没怎么去上学了，可能也是觉得羞耻，每天就吃喝玩乐，霍家不给钱，她就花呗银行卡全都透支着花。

还有很多细节她都没想起来，脑子里目前就这些大概的轮廓。

在电脑上输入了一个网址，进去之后，电脑是一片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