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瑶跟着莫云寒出了客栈，乘着马车来到一片小树林里。

外面阴森森的，身边还坐着一个杀神，方瑶有点后悔没叫上方思羊一道了。

“殿下，到底是什么礼物？”其实她想说她可不可以不要。

“别急，马上就到了。”莫云寒把玩着一把精致的小匕首，漫不经心地道。

马车停下来，莫云寒颇有兴致地看了方瑶一眼，示意她可以下车了。

方瑶在流萤的搀扶下下了车，看了看周围的情况，以防万一。

周围静悄悄的，月光下的树影如同张牙舞爪的黑衣怪物，时不时有几声惊夜的鸟啼声，声音呜咽，听得方瑶浑身发冷。

莫云寒带着她往树林深处走，走着走着，便看到前面的人影，还有一个被吊在树上的……人？

走近一看，果然是人，是一个男人，他被倒着掉在树杈上，衣摆落下来遮住了脸。

方瑶看不到他的脸，只看见他的衣服上有许多纵横交错的破口，破损之处沾满了血，像是被人狠狠鞭打过。

“殿下，这是何意？”

大半夜带她来这里看他怎么虐人吗？

莫云寒打了个手势，树下的一个黑衣人拔剑砍断了绳子，那个被吊着的男人便头朝地落了下来。

方瑶觉得这男人的脖子不断也差不多了，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好不是她。

黑衣人将男人翻过来，看到他的脸，方瑶大吃一惊。

“孙掌柜！”方瑶走近确认了一下，确实是孙掌柜。

“如何，喜欢吗？”莫云寒笑着道。

“你怎么会知道？”

她被绑架的事除了她爹和褚言舟就没人知道了，就连方思羊都不知道，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方小姐应该已经猜到了吧？”莫云寒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

是的，她猜到了，可是他怎么可以这么理直气壮？

“是谁？”方瑶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去与他对话。

“方小姐心里已经有答案了，还要问？”

她猜到是谁了，只是她不敢相信，毕竟那是她十分信任的人。

“小姐！”流萤跪倒在方瑶面前，将头重重地磕到地上，“对不起！”

方瑶这次没有拉她，也没有教训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流萤是七皇子殿下的人，呆在小姐院子里只是为了探听消息，没想到能被小姐选中做了贴身丫鬟，小姐对流萤好，流萤却背叛小姐，流萤自知有罪，任凭小姐处罚。”

这一番话说的多么慷慨激昂，掷地有声，完全不像平时那个胆小懦弱的流萤。

“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方瑶看着跪在自己脚下却让她感到陌生的小丫鬟。

流萤抬起头，看了一眼莫云寒，莫云寒抱着胳膊靠在树上，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奴婢是七殿下的杀手。”说完，她似乎松了一口气。

作为一个杀手，时时刻刻伪装自己，没有一刻放松，如今终于坦诚相待，倒是轻松不少。

“起来吧。”方瑶将流萤拉了起来。

“小姐不怪奴婢？”

“你又没害我，怪你做甚？”

还是她自己把人家拉开做贴身丫鬟的，要怪也该怪她自己笨。

“可我……”

“演技真不错，把我骗得死死地！”方瑶由衷地夸赞。

“小姐……”流萤满心愧疚。

她宁愿方瑶将她狠狠地打一顿，用最难听的话来骂她，这样，她会好受点。

“谢谢殿下送我这么好的丫鬟，以后出门都不用带保镖了。”方瑶对莫云寒挑了挑眉。

莫云寒愣了一下，她这是把他的人名正言顺地要去了？

“有她在方小姐身边，我也能放心。”莫云寒顺势卖一波爱心。

方瑶直接装听不见，走到孙掌柜的身边踢了两脚，没有一点反应。

黑衣人拿出一个小瓷瓶放在他的鼻尖，没一会儿人就悠悠转醒了。

一看到方瑶，孙掌柜立马连声求饶：“小姐饶命，小姐饶命，我再也不敢了，只要小姐放了我，我做牛做马报答小姐。”

孙掌柜翻身跪在地上，以头抢地，没几下就把头磕破了，鲜血混合着杂草和沙粒粘在头上，好不凄惨。

“啪！”方瑶再孙掌柜脸上甩了一个大耳刮子。

她可不是圣母，谁若犯她，她必还之。

方瑶还想再甩几巴掌，莫云寒却走过来，一脚踹在孙掌柜胸口上。

孙掌柜被踹得飞出去好远，趴在地上半天缓不过来，身子勾得跟个大虾似的。

莫云寒握住方瑶的手，掰开她的手指，看到方瑶红肿的手心，他皱起了眉。

“这种粗活，交给下人干就行了，别让那张脸污了你的手。”

方瑶将手抽出来，道：“报仇这种事，还是自己动手比较解气。”

“也是。”莫云寒赞同地点点头。

“不如用这个吧，省力些。”

方瑶看着莫云寒递过来的那把精致的小匕首，脑子里一下子便出现了“活剐”这个词。

“不用了吧。”方瑶摆了摆手，她虽然恨孙掌柜，可是也没到拿刀割人家肉来解气的地步。

再说了，这样血腥的事，她可做不出来。

刚刚从胸口碎裂的疼痛中缓过神来的孙掌柜听到莫云寒那轻描淡写的话，看着那把匕首瑟瑟发抖。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我没想绑架小姐的，都是孙姨娘指使我干的，是孙姨娘让我杀小姐灭口，我没杀，我没杀啊，殿下饶了我吧！”

孙掌柜扭着身体想要爬到莫云寒脚边，奈何身体被绑的像个木乃伊，就只能在原地蹭。

“这倒是个有意思的消息。”莫云寒笑了笑，“可以饶你不死。”

孙掌柜如临大赦，激动地对着地直磕头。

原以为孙氏没有杀心，没想到是自己大意了，剧本既然被改变，那么，所有的人都有可能变，孙氏也该如此。

莫云寒静静地看着方瑶，等着她做决定。

“让他写份供词吧。”方瑶道。

“好。”

呈宁到马车上取来纸笔，写下供词，让方瑶过了目，然后让孙掌柜蘸着自己的血画了压。

方瑶径直走到孙掌柜身边，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对着他猛扇耳光，一边扇一边骂。

“让你绑架我，让你卖我，让你拿我首饰，我打死你，打死你……”

一阵阵清脆的声音在树林里回荡，惊飞了熟睡的鸟儿，也惊呆了几个围观群众。

呈宁不自觉地咧了咧嘴，用手捂着脸，仿佛被打的是他一样。

真没想到才貌双全的将军府嫡小姐竟如此威猛。

方瑶打的累了，气也解了，松开被打的晕头转向的孙掌柜，甩了甩发酸的手腕，理了理凌乱的碎发，大手一挥：“送官府吧！”

没有一个人动。

方瑶看了看两个黑衣人，那两人愣愣地看着她，瞳孔里都是震惊。

想到自己刚刚太过生猛，吓到了这两人，方瑶突然有些尴尬，扭捏地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割了舌头，送到重阳楼，找人好好招待招待。”莫云寒在方瑶背后道。

割……割舌？

方瑶感觉自己舌头打结，完全不敢张嘴了。

仔细一想，确实应该如此，否则她的名声可能就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