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般无奈的情况下,黄立及等内阁成员只得将胡延宴请入文渊殿。
千辛万苦踏入文渊殿大门的胡延宴内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还没等他先躬身参拜内阁成员,便听见耳边传来了内阁首辅黄立及的声音:“以泰近来可好?”
胡延宴轻轻抚去了身上的尘土,整顿衣冠后向内阁成员躬身行礼道:“劳烦阁老关心,学生近来还算不错!只不过尚有一件事,一直牵扰着学生的心灵令学生夜不能寐!今日前往文渊殿,为的就是想阁老与诸位阁臣寻求一剂良方,好治愈学生的病!”
黄立及面无表情的回应道:“以泰来文渊殿寻求良方,我等又要到哪里寻求良方呢!”
“阁老与诸位阁臣都是朝廷的重臣,倘若连你们都没有办法的话!恐怕我大明朝就再无解决之道了!”胡延宴恭维的说到:“学生这个病,只需要阁老大笔一挥变能够解决!”
“大笔一挥?你胡延宴说的倒轻巧!”内阁次辅施凤来不由得起身嗔怒道:“你可知大笔一挥可就数十万两银子,我们上哪里给你找这么多银子!”
“存梅!”黄立及皱起眉头训斥道:“你好歹也是朝廷的重臣了!不要随随便便就动怒,朝堂中最重要的就是以和为贵,不能搞窝里斗!”
“学生知错了!”施凤来重新坐下向黄立及认错,而后一言不发死死的盯着胡延宴。
“以泰啊!”黄立及操着一副苍老无力的语调对胡延宴谈道:“你应该明白,内阁掌管了两京一十三省的所有事务!我们也不容易啊!”
黄立及一边说着,一边从票拟的奏本中捞出了一本道:“你看,这是上个月宁远方面传来的捷报!宁远击退了逆贼皇太极的进攻!这些守城的将士与阵亡的将士,我们需要抚恤吧!那些带领部队支援,打退逆贼的将士我们需要嘉奖吧!我大明不能寒了前线用命将士的心啊!”
“学生知道!”胡延宴答道。
“还有这一本!”黄立及又从奏本堆中抽出一本奏本堆胡延宴说道:“这是前两天四川方面奏本!以奢安为首的逆贼已经开始进攻重庆方面,平叛、安抚都需要银子!还有这个……”
黄立及再度拿起一本奏本对胡延宴说道:“这是浙江方面关于海寇郑芝龙的消息,福建布政使同样也希望我们能够支援一下!以泰,现在秋税才刚刚开始,就有这么多请求调拨奏本!老夫实在是有心无力啊!哪怕寅吃卯粮总归也要有个先来后到吧!卯粮吃完了,还有什么可以吃的!大明不容易,陛下不容易啊!以泰你就担待一点吧!”
黄立及的肺腑之言令胡延宴动了些许的恻隐之心,他的语气不由得放缓了许多:“阁老,学生自知朝廷的难处!如果学生有办法的话,学生就不用劳烦朝廷了!现如今,固京、榆林两镇欠饷严重,以至于大量的军屯人员不得不背井离乡,欠饷最严重的榆林镇已经流失了将近3成的人口,常年欠饷导致军户们个个都营养不良,别说是打仗了!就算是让他们种地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土地被荒废,军户背井离乡,朝廷再不出手的话,恐怕整个陕西会生出大乱子!”
“大乱子!”黄立及慈眉善目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眯成一条缝双眼瞬间睁开露出了埋藏在深处的锐利:“以泰,你这是在威胁朝廷?”
“学生不敢!”胡延宴赶忙拱手作揖,他不卑不亢的说道:“学生只不过在阐述实情罢了!那些流落在乡野的军户都是朝廷最不稳定的因素!如果稍有差池,整个陕西恐怕就要遍地狼烟了!”
胡延宴态度软化道:“阁老!学生的职责就是巡抚陕西!如果陕西出了事,学生就算说破天也脱不了干系!所以只求阁老能够高抬贵手,救救陕西吧!”
“救陕西?”黄立及苦笑着对胡延宴说道:“救了陕西,辽东与西南怎么办!一百多万两两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现如今,内阁的每一次预算、每一笔银子都已经有着落了!我还上哪给你找100多万两银子!”
“阁老,学生不需要100万两!只需要70万两就行了!”
事到如今,胡延宴也只能降低要求对黄立及道。
“嗯?70万两?”黄立及疑惑的看着胡延宴,他清楚的记得上一次胡延宴给他承报的三镇费用为140万两,没过几天怎么就变成70万两了。
“没错就是70万两!阁老请看!”胡延宴将奏本递交给了黄立及。
接过奏本的黄立及看到了奏本上写着的“已阅”两个字便已经猜出了是信望的题字,打开奏本的他看到了胡延宴奏本中的内容。
奏本的内容与上次并没有什么较大的差别,延绥镇依旧是110万两,固京镇也是需要30万两。
黄立及不解的看着胡延宴。
“阁老,学生想能否先支出半饷好让两镇将士能够有个糊口!现如今两镇人口流失,学生可在两镇清点军屯人数,按照现有军屯人数实发,同时没收逃离军户的土地,购买农具耕种!这样的话来年开春之际,朝廷就能够延绥与固原两镇的开支!”
胡延宴咬着牙将自己的解决方案告知黄立及。
黄立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骇,胡延宴这个家伙真的是被逼上绝路了,否则的话也不会清要求清军屯。
整个大明最得罪人的事情莫不过清理军屯和清点兵马。
上一个清点兵马的人是高第,好好的一个12万人的辽东车营,每年600万两的银子,被高第一顿点兵点出来了只有5万人。
辽东军门、东林党与部分魏当都快恨死高第这个家伙,结果高第在朝堂内外都不受待见,顶着朝堂内外压力经略蓟辽的高第在去年打出来一次“宁远大捷”便被踢出了朝堂。
不仅差点下狱不说,就连蟒玉腰带也被朝廷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