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农华过来带了新研制出来的药。
她将药丸塞进寓言嘴里,给她喂了水。
一刻钟后,在卫锦艺紧张的目光中,给她把脉。
农华神色严肃,一秒……两秒……三秒……她眼神逐渐亮了起来。
卫锦艺看着她这个表情,一颗心七上八下,“怎么样?”
“有用!”
农华松开寓言的手腕,转头看向卫锦艺,当即决定,“里面加了散尾草果然是有用的,我们现在就回圣医谷。”
圣医谷种了散尾草,把病人带到那里更为方便。
卫锦艺连忙点头,“好!”
农华这时想起一茬,脸上的惊喜散了些,“可是明日就是登基大典了。”
卫锦艺:……
他望着床上的女子,眼底光影缭乱。
等农华离开,卫锦艺来到床边跪下,握住寓言冰凉的手,温柔说:“你先去好不好?”
-
次日登基大典。
金銮殿前的广场布着方阵,百官站在最前方,神色肃穆。
台阶两边的走廊上挂了钟,摆了鼓,随着钟鼓声起,那穿着龙袍的身影缓缓从正午门走来。
登基大典结束后,男子当政便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官员中自然有不服的,可前方站着灵芸和仲夏,没人敢当这个出头鸟。
只是有人发现,在这个她们翘首以盼的日子里,灵芸和仲夏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等那穿着龙袍的人走近,官员们的面色也变了。
卫恩卓?!
卫恩卓走到灵芸面前,拜了拜,“太傅。”
灵芸“嗯”了声,走到卫恩卓面前给他戴冠。
登基大典当日,要登基的人却换了个,这是在开玩笑吗?
下面的官员们互相对视,刚想出声,站在前方的仲夏默不作声地顶了下剑柄。
“唰”一声,剑出鞘两寸。
锋利的剑刃泛着寒光,官员们闭嘴了。
这是卫锦艺之前许给卫恩卓的,卫恩卓帮他把自己送到西北,他护卫恩卓一生无忧。
所以这也是为何,卫氏的人死的死,被囚的被囚,只有卫恩卓和其父君,还好好在后宫待着。
与此同时,卫锦艺刚骑马从京城出来。
圣医谷在城外一座地势凶险的山上。
山上四季如春,常年花开水暖。
湖边摆了张榻,卫锦艺到的时候,寓言正躺在上面晒太阳。
榻边站着一个人,一身黑衣,看不见脸,气息冰冷。
卫锦艺脚步顿了顿,继续走向。
还没走近,那道黑影便一个闪身消失了。
即便她消失的快,卫锦艺也通过那身很有辨识度的黑衣,认出了她。
西鸢。
卫锦艺走到寓言身边蹲下,拉着她的手,声音很温柔,“今天身体感觉怎么样?”
寓言手里拿着张纸,纸上是卫锦艺看不懂的图案。
她随手将纸放下,说自己无碍。
西鸢没离开,就在暗处守着寓言,看着她阳光下美好又虚幻的微笑,眼睛红了。
当初卫一容将‘寓言’的生命和星月国的气运绑在一起,是一损俱损的,星月国的气运受到损伤,寓言的身体也会受到损伤。
那种感觉是痛不欲生的,不知她是怎么做到如此面不改色。
卫锦艺指腹摩挲着她依旧冰凉的手背,“那就好。”
之后卫锦艺让寓言在这里好好休息,他去了一旁屋子里找农华,和她一块儿研究药。
至于为何今日是登基大典,他却来了这里。
卫锦艺没说,寓言也不问。
这里没有网络,阿宝也不知道情况,但听到屋子里农华和卫锦艺的对话。
说实话,它有点惊讶。
【博士,上将居然为了你把皇位让我出去了。】
阿宝觉得,这皇位是他谋划十几年得到的,应该很重要,说让就让了出去。
是不是也说明了寓言在他心里的重要程度?
可为什么任务还没完成?
寓言双手枕在脑后,望着眼前平静的湖面,眼底闪过一丝遗憾。
果然,做的还不够。
三年前卫锦艺不愿深究军师的身份,是因为他不敢面对军师和国师是同一个人的结果。
这一点连卫锦艺自己都不知道,他灵魂深处接受不了寓言的爱。
或者说,并非是寓言做的不够多,而是做这些的人是寓言。
如果付出这些的是别人,接受度早就够了。
阿宝也是才想到这一点。
忍不住想。
博士到底曾经对上将做过什么?让他即便失去了记忆也这么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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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时,寓言又晕过去一回。
农华给她检查过身体之后,得到一个噩耗。
看农华的表情忽然不对了,卫锦艺顿时慌了,“怎么了?”
农华不忍说。
卫锦艺挤开农华,给寓言把脉。
他会医术的,只是不敢看寓言的身体状况。
感觉到几乎没有跳动的脉搏,卫锦艺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难以置信地看向农华,打心里没办法接受这个结果。
“为什么?”
不是说缓解病情的药物有用吗?
为什么她的病情还在恶化?
完全是一个将死之人的脉象。
农华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这个病人本就特殊,她对这个病一无所知。
这次之后,把寓言安置好,卫锦艺再也没有出过药房。
废寝忘食的研究药物。
寓言醒来后也没有像在皇宫一样黏着卫锦艺,整日捧着那张纸看。
眼见寓言身上的生机一日日减少。
阿宝坐不住。
【博士,任务还没完成,你快想想办法呀!】
【你那么厉害,肯定能自己救自己。】
这一点阿宝也说不准。
毕竟是一个有点玄幻的古代位面,博士掌握的医理不知道管不管用。
可是再怎么样也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啊,死了还怎么做任务?!
寓言好像没听到阿宝的话,忽然皱起眉,将图纸放下。
“哇”的一下吐出一大口血。
一直关在药房里不出来的卫锦艺像是感觉到了,拉开门出来,望到女子惨白的面容,和一地的血,瞳孔一缩,“寓言!”
他快步来到寓言身边扶住她,眼白遍布红血丝,手在颤抖,“寓言……”
寓言用衣袖擦了下嘴,笑了,“肯出来了?”
卫锦艺:……
他只看着寓言,一个劲地掉眼泪。
寓言把他拉到身边坐下,手臂揽着他的腰,说话已经没有力气了,“别费劲儿了,多陪陪我吧。”
卫锦艺枕着她的肩头,咬着牙,眼泪都浸到了寓言的衣服里,没吭声。
之后卫锦艺没再进过药房,都在陪寓言。
农华也知道,她时间不多了。
最后一天夜里,寓言抱着卫锦艺在湖边,她问他,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卫锦艺说:“我想让你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