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禧甜和于安的处境变得尴尬,只有他们两个身体里带着别人的血脉,他们开始不被喜欢,因为家境贫穷,两人又要学,而被当成了拖油瓶。
即便早早懂事的两个男生在高中后从没花过家里一分钱,还主动承担家里的生活责任,拖油瓶这个字眼还是被他们挂在嘴边。
寓言摸了摸少年的脸,没摸到眼泪,给他翻了个身面对自己,将他抱紧,“做噩梦了?”
江禧甜早就不会为了这种事哭了,没有眼泪,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发现的。
他缓缓睁开眼,眼里的荒凉还未盛开春意,直到入了女子的脸,“嗯。”
寓言摸摸他的头,“睡吧,我抱着你。”
江禧甜将脸埋在她胸口,眼眶微微发热。
满身暴戾与阴郁,却把所有温柔都给了你的人,怎么会不喜欢啊?
次日清晨,江禧甜在餐厅和于安会合。
两人面对面坐在一起。
于安四处看了一圈,神情淡淡的,“她呢?”
江禧甜啃着面包,两颊鼓鼓的,像只小仓鼠,“你说谁?”
“就那天在我们家门口看到的那个女生。”于安若无其事地吃着饭,“她不是你女朋友吗?”
“咳咳……”还好东西都咽下去了,江禧甜吞了下口水,害羞了,“你怎么知道?”
于安看着他的反应,眼底划过一抹阴沉,却隐藏的极好,“猜的,你这不是自己承认了?”
江禧甜:……
少年脸颊红红地哼了一声,警告,“不准被他们知道。”
虽然江父和高女士都不怎么管他们,但高女士有点虚荣,他们两个现在为了给小宝攒钱,学,以后结婚买房,想钱想疯了。
如果知道阿言家里很有钱,说不准会出来捣乱。
于安说了一声知道。
寓言被江禧甜留在房间了,死活没让她跟着自己。
“甜妹!”
其他学生睡醒来到餐厅,陆续在江禧甜身边坐下。
昨天给江禧甜发信息的那位同学叫符翔,是一位挺爽朗的男生。
点完餐后,他看向于安,几秒后,确定自己不认识,认定不是大的,悄悄问江禧甜,“这是谁呀?”
江禧甜笑了下,“我哥。”
“你哥?”
于安主动介绍自己,他一向交际能力很强,“我大的,昨天有点事,今天早才过来。”
“哦哦。”符翔知道于安姓名后,直接问:“你们两个姓怎么不一样啊?”
江禧甜吃着饭,没有吭声。
于安如实说:“我是跟我妈改嫁过来的。”
“哦哦。”符翔开始闲聊了,直接叫于安安哥,日常寒暄,“安哥一个人怎么过来的?”
于安:“坐公交直接能到山下。”
“公交不管山呀,走的时候你和我们一起吧。”
于安温和地笑了笑,“好。”
说起是坐公交,符翔问:“那安哥家离这里也不远吧。”
“还行,和平大道那边。”
符翔惊讶地“咦”了声,“那也不近呀。”他有点疑惑,“安哥怎么不坐出租车来,或者让人送?”
毕竟甜哥家那么有钱,还用挤公交吗?
于安没有吭声。
有个学姐凑过来,“和平大道那边,安哥家是在东方雅苑吗?”
她记得那边就这一个有名的小区。
江禧舔握着筷子的手抖了一下,面色微微苍白,几秒后,他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然后起身离开。
于安望着江禧甜略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眸底划过一道幽光,斯文地对其他人笑了笑,“抱歉,我有事,先失陪了。”
“没事没事……”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孩子,礼仪真好。
于安追着江禧甜过去了。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坐在远处的方维才收回视线,若有所思。
于安在电梯口追江禧甜,拉着他的胳膊,下一秒就被他甩开了。
江禧甜面色不太好看,“你……”
又不知道该说于安什么。
他也没透露什么,可平时不会说这么多的。
万一被他们知道怎么办?!
江禧甜有点乱了分寸。
于安有点受伤的样子,“你怎么了?”
江禧甜看他这样,一口气堵在胸口不来下不去,抱怨道:“你说那么多干嘛?”
于安抿了抿唇,“也没说什么呀。”
江禧甜:……
心里止不住的慌,最终还是让江禧甜眼睛有点红了,轻声抱怨,“你又不是不知道……”
于安不说话。
他知道。
知道少年的脆弱,敏感,孤独,缺乏安全感存在感,不被爱。
他明明是整个世界最了解他的人。
江禧甜什么都没有再说,吸了吸鼻子,“房间我给你订好了,你自己过去吧。”
他进了电梯,按了楼层,电梯门缓缓关。
于安没有再跟着。
走的时候少年还元气满满,回来的时候无精打采。
寓言坐在落地窗前看书,也不过去哄,“谁欺负你了?”
江禧甜看她见自己受了委屈也不挪一下地方,顿时气得想锤死她,揪起床的枕头扔过去,“你要男朋友干什么?!自己过吧你!”
寓言接住枕头:……
转眼就见少年开始掉金豆豆。
江禧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哭了,他早就不爱哭了,尤其是在别人面前。
寓言把枕头扔在一边,伸出手臂,“过来抱抱。”
江禧甜过去,骑到她大腿,搂住她的脖子,脸往她怀里一埋,开始闷头哭。
感觉到胸口的湿热,仗着少年看不见,女子眼里的腥风血雨和一身毁天灭地的气势,这才显露出来。
“谁欺负你了?”格外温柔的声音。
但对声音分外敏感的江禧甜还是听出了一丝杀气,他连忙从寓言里抬起头,擦掉金豆豆,瓮声瓮气,“没谁欺负我。”
他家的还是个大变态,他不能说被欺负了。
万一他家变态姐姐去挖人家眼珠子怎么办?
江禧甜更委屈了,还不敢表现。
他搂着寓言的脖子,侧脸贴着她的肩膀,不哭也不闹,安静得有些心疼。
寓言也没再追问。
隔了一会儿,江禧甜忽然说:“我们回家吧。”
“不玩了?”
“不玩了。”江禧甜松开寓言的脖子,乖巧地坐着,低着头,睫毛挡住少年的眼睛,他声音很轻,很轻,“我只跟你玩。”
只有真正喜欢他的人玩。
江禧甜搂住寓言的脖子,又委屈得想掉眼泪,“我不想和他们玩了,他们都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