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棘生长范围很大,到处都是它的枝藤,根部难以寻找。
不过寓期的目的也不是斩草除根,砍了一截血棘就回来了。
寓期来到墙边,白嫩的手避开血棘上的刺握着它,扎向墙壁。
“呲!”
尖利的一端插入墙壁。
他将血棘拔出来,随便扔到地上,歪头疑惑地看着墙壁上的裂痕。
和天机身上的伤痕居然是吻合的。
他又摸出一把手术刀插入墙壁里,裂痕也是一样的。
寓期微微抿唇,“难道是多想了么”
寓期将血棘清理掉,回去了。
他第一时间去顶楼找寓言,敲了敲门。
“进。”
声音有些不对劲。
寓期暂时忽略了,他推开门。
看到那张实验台又摆到了房间的正中心,寓言背对他,单手撑着实验台,脊背似乎没有正常时候那么挺直,微微弯曲着背时,才发现她其实很削瘦。
寓期有一种奇怪的心情。
为自己怀疑她而感到心虚,可脑中又一遍遍闪过寓言怪异的行为。
告诉他,他的怀疑不是无迹可寻。
他从第一眼开始就发现,寓博士的本性藏得很深,绝不是表面表现出来的这样,而后来的种种表现也都在证实这一点。
寓期能够接受寓言的古怪,但有些事无法容忍,无法置若罔闻,或者说,他能接受寓言的一切缺点,但接受不了任何恶点。
“博士。”
寓言没有回头,洁白的衬衫在青灰的天光下,被笼罩出一种幽冷的意味,如墨长发随意披散着,遮挡了一部分视线。
一阵风吹过,柔滑的黑发偏离了轨迹,露出了实验台上白色的布,和上面成片的血迹。
寓期惊怔,血刺痛了眼,“主人!”
“啪嗒”
有什么东西无力掉落的声音一同响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寓期忽视掉在地上的手术刀,连忙来到寓言身边,扶住她滑落的身体,看到她胸口触目惊心的血迹,瞳孔剧烈收缩,小脸泛白,无措不安,“主人我现在该怎么办?”
寓言脸色苍白地低着头,一只手捂住胸口,鲜红的液体从她身体内争先恐后地涌出,衬着她白皙的衣和肌肤,交织出一片触目惊心的妖冶。
她满手的血,低着头的脸却还在微笑,病态又疯狂,等抬起头,收敛了一切,虚弱地说:“别怕,没事的。”
寓期手微微发抖,扶着寓言来到床边。
回头看了一眼掉在地板上的手术刀,大半个刀刃上都是血,锋利的刀刃泛着森冷的微光。
处理好伤口,寓言躺在床上,闭着眼,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
寓期处理好地上的血和寓言的脏衣服,来到床边,半个身子趴在床上,双手捧着寓言冰凉的手贴着脸,水润的眸瞳眼巴巴地看着寓言。
寓言缓缓睁开眼。
寓期更凑过去一点,声音软软轻轻的,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主人”
寓言从被子里伸出手,放在少年毛茸茸的脑袋上揉了揉。
寓期乖顺地被揉着,“这是怎么弄的啊?”
寓言回答说是不小心,但怎么听都不像是真实的理由。
寓期想不到什么样的情况下,会把那把手术刀稳稳地插在她胸口,还是那么深的位置。
和天机所受的伤不相上下,甚至可能会更严重。
可是除了她,这里没有别的人,会是她自己弄的吗?她有病吗?
寓期却不敢再深想下去,怕自己会怀疑。
看不见的地方,像是有无数根线牵扯着他,他不能动,牵一发动全身,会全盘倾塌。
似乎冥冥之中一切走向都是因为他的一举一动。
寓言从少年脑袋上收回手,将被子掀开,空出一大块地方,她说:“上来。”
“主人”
“乖。”
寓期并不抗拒,他爬上床,乖乖地窝在寓言怀里,脑袋枕着她的肩膀,腿微微屈着,抱着她细瘦却很结实的腰。
少年缩成小小的,软糯的一团。
寓言修长白皙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他微卷的长发,最后翻了个身,面对寓期,侧躺着。
寓期紧盯着她胸口的伤口处,一脸紧张,声音恼怒,“主人!”
他担心又紧张的模样,似乎取悦了她。
寓言轻笑了声,声音低沉撩人,手臂将少年拥在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头顶,闭上了眼,嗓音沉沉地说:“我睡一会儿。”
她的扣子有两颗没扣,寓期视线正对的地方,能够看到她胸口白皙的肌肤和锁骨,他不敢动了。
“哦。”
寓期睁着一双清明好看的大眼睛,乖乖地待在寓言怀里。
从早上到了中午,天持续阴着,下了雨,绵绵的雨幕笼罩着华丽古朴的古堡,水雾朦胧了窗。
只有一扇小窗的房间昏暗不明,透明的玻璃窗仿佛被笼了层纱布,营造出封闭压抑的环境。
既然不知何时睁开了眼,语气感觉到自己腰上的手臂收紧,才察觉,一个艰难的从喻言的怀里抬出脑袋,水灵灵的眼睛,看着芋圆的脸色。依旧是苍白的。
“感觉怎么样?”
寓言神色平静,眼底的迷蒙逐渐散去,望着少年精致乖巧的小脸,忍不住凑近鼻尖抵着他的鼻尖,轻轻蹭了蹭。
“还好。”声音很哑。
寓期怔了怔,觉得这样的寓言,和他曾经看到的,一只大狗狗对主人讨好的画面,高度重合。
他为自己如此大不敬的想法感到一惊,连忙将其驱散。
他不说话,气氛变得安静,却很和谐,仿佛就这样就能变得久远。
寓言开口,“出去了吗?”
寓期不知道她是不是看到了,“在门口逛了一下。”
两人鼻尖相抵,眼神无法躲避。
寓期不知道自己的眼神看上去有没有心虚。
这双清澈的眼睛不会说谎。
寓言也不会说谎,因为不屑,却总是在自己将要控制不住暴露本性时,来自灵魂一样的本能去掩藏。
因为寓期会有什么反应,他的反应又会对她有什么影响,最后造成什么样的结果,对寓言来说太未知,太不受控了。
她有点害怕。
“嗯。”寓言忽然凑近啄了啄少年的唇,摸着他的头发,“不要出去,外面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