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染被安置在客房的单独院落,四周景致不错,尤其是房中摆置精巧,彰显着富贵大气。
那高床软枕可比临都城好多了,让她再一次感受到了银子的魅力。
正想和衣而睡,忽然听到门口处的吵闹声,只能憋着一股怨气走了出去。
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打扰她休息?
出去一看便见是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身后跟着一个丫鬟。她总觉得这个小美人有点熟悉,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正寻思间,舒灵儿羞答答地偷瞄了白染一眼,羞涩地朝对方盈盈一拜,“白公子有礼了,不知白公子可记得小女?”
白染眼睛一亮,对上对方那张小巧秀气的脸,顿时眼睛一亮,“哦,我知道了,你就是书斋里女扮男装的黑小子。”
舒灵儿眼中露出惊喜的光,只是听着黑小子心里不大舒服,带着一股幽怨的语气娇嗔道:“是小女不是了,只是因为这样方便些。灵儿不像姐姐般厉害,一出门就怕被人欺负,所以姐姐才替我想出了这个主意。只是姐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灵儿是绝对不相信的。白公子可愿意帮我?”
“你真是真心实意帮你姐姐?”白染见对方如小鸡啄米般,随即开口道,“既是如此,不如你把你姐姐的罪名背在自己身上如何?”
舒灵儿愕然,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倒是一旁的丫鬟云儿耐不住性子了,“公子怎可这样跟小姐说话?这是大小姐闯下了大祸,怎能让我们无辜的小姐去冒名顶罪?实在欺人太甚了!”
云儿愤愤不平,舒灵儿心里也不好受,双眼泛红,险些要哭出来一般道:“白公子这般羞辱灵儿是为何?难道是因为上次的意外记恨灵儿?灵儿在这里给你赔不是就是!”说完便给对方行了一个礼,掩面逃开了。
身后的云儿恨恨地瞪了白染一眼,焦急地跟了上去。
南司见这般献殷勤不得,还给气跑了,当下心情愉悦地爬上了脸,露出一口白牙,“公子这般怕是得罪了主人。”
白染岂看不出对方得意的眼神,扯动着嘴角,“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幸灾乐祸,装什么装?打扰我休息,还有理了不成?”
看着白染转身的背影,南司这才明白原来对方是在报复舒灵儿打扰了午时好梦,并不是记仇。暗记下自己不能步了舒灵儿的后尘。
舒青的灵堂摆在偏屋,因为案情还未结案,所以暂时不能下葬。
这灵堂上摆着死者的灵位,燃着蜡烛,摆放着三牲和祭品。中间摆放着乌黑的灵柩。供桌上还摆着一盏油灯,时时加油,不能熄灭,为“长明灯”。
一群人披麻戴孝,嘤嘤哭泣着。听着脚步声,哭的人愈加厉害。
白染早就打听清楚,这群人是府中的丫鬟婆子,得了陈姨娘的命令,必须每日哭着,不然就得挨板子。
这办丧事的,越是哭的厉害,越显得这家子仁孝厚道。可是这又不是家眷,不过是个伺候人的奴婢,又未定下好时辰让人来吊唁,这般作为真是奇了。
白染刚想着就走进一群人,带头的是一个颇有姿色的中年美妇,面容凄婉,在身边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过来。见一个陌生的少年出现在灵堂上,当下面色一惊,很快向白染行了个礼。
“妾身陈姨娘,不知公子哪位?”陈姨娘生性怯懦,但也算安守本分,若不是美貌过人,令舒员外一见倾心,也不会被自家小姐当顺水人情送给舒员外当妾。
白染漫不经心地讲了自己的来历,陈姨娘这才放下心中的警惕。叹了口气道:“妾身是从小看着大小姐长大的,大小姐聪明伶俐,但性情却是极好之人。只是造化弄人,也不知道大小姐是听信了谁的谗言,居然认定外面传毁了大小姐命硬的谣言是妾身传出的,只是妾身身份低微,若不是当初小姐的恩德,妾身早已命丧黄泉,焉有恩将仇报之理?想来正是因为如此,大小姐才一时想不开跟我青儿动了手,这才让我可怜的孩儿落难。”说完之后已经泣不成声,闻着落泪。
白染仔细观察陈姨娘的伤心做不了假,心中生疑便道:”在下想问陈姨娘,大小姐害死了小公子,你恨不恨她?“
陈姨娘面色复杂,眼中犹豫不定,“白公子,身为人母,自己的孩儿被人害死了焉有不恨之理?只是大小姐是小姐的唯一的孩儿,又是妾身的本个主子,妾身也是为难。妾身只恨当初为何不是我替我孩儿去死,这样一了百了,也不会污了大家的眼。”
从灵堂出来以后,白染倒是没有什么,只是见南司眉目凝重的样子,不由得好笑道:“小耗子想什么?”
南司只是微皱眉,对于纠正对方的称呼已经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公子,我只是奇怪这陈姨娘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对劲就对了。”白染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折扇来,动作风雅,着实有几分附庸风雅之嫌。
“公子,你这扇子哪里拿的?”
白染口气平淡道:“随便从房间里拿的,这大热天的就算不能降火,看着也是挺雅致的。”
南司无语,他倒是不知自家的公子有这嗜好。
“公子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白染面色一板,“自己想去,难道都要我给你解答问题不成?”
南司想起刚才陈姨娘虽然穿着丧服,面容憔悴,但唯一的突兀之处就是行事慢条斯理,不像一个刚失去孩儿的可怜无助的母亲。尤其是对方既然说自己感恩原来的主子,但是在失去的孩儿的罪魁祸首面前不是应该恨之入骨吗?难道真的有如此忠心之人,枉顾伦常?虎毒不食子,何况是一个只能依靠自己儿子的姨娘?作为侧室生的孩子,他父王的后院中有不少的妾氏,自然懂得她们的艰难的生存之道。
而且陈姨娘说中说是被人教唆,那便是意有所指。这舒员外的后院有多大,不过就是继室方玉兰以及妾氏陈姨娘而已,这样的暗示不言而喻了。
白染见对方的面色越来越惊异,便知对方想到了九层。
“明白了?”
南司震惊地看着神色笃定的白染,“公子早就知道?”
白染不屑道:“我早就知道这其中必有猫腻,想来事情不简单。如此进了府邸,更加确定自己的推测。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有些事情我还是没有弄明白,我们现在就去。“
“公子?”南司见对方闲庭信步地往前走,连忙跟了上去,只是眼中闪过一丝幽光,嘴角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