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个小男孩没有了，那双头蛇很难短时间内找到一个可以在自己身边，陪着自己做些事情的人，或者说，会很无聊。

就算是不提其中那种隐隐的排斥感，双头蛇也对于他这么做的原因很好奇。

双头蛇是一个观察着，旁观者，它始终都要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人或者事情，它似乎一直在追逐着有趣的事物，自己弄不懂的东西，哪怕到了现在，也依然如此。

所以，双头蛇也就很快问了出来，“为什么？”

人类的语言，很轻易地从双头蛇的嘴里吐了出来，这其实不算太过罕见，有些实力的妖怪，大多会说人话，就算是没有实力的，也很多会说人话，否则的话，它们也不可能去诓骗人类，将人类引入一个个的陷阱。

对于双头蛇来说，它之前只是能够听得懂，并不会说，但有了再梦境中的那些经历之后，也就能够听得懂了，现在说出来当然也不在话下。

而这句话，也代表了双头蛇心里面的疑问，生物的本能求生欲，是最无可能抑制的，无论有多么地坚定，决心无可比拟的强大，但是到了临死关头，总是会后悔，会想要活下去。

这就是本能，这就是求生的欲望。

但是从眼前小男孩的表现来看，他说出来这番话的样子，实在显得过于平静，像是在开玩笑，可是在真的有能力这么做的面前这么开玩笑，或者说，真的有可能死亡的情况下去开玩笑，这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一个孩子，决心去赴死，是因为什么呢？

这也就成为了双头蛇现在的疑问。

而就在双头蛇面前的小男孩，则是因为双头蛇突然发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哪怕是双头蛇并没有想要刻意地扩大声音，只是在自己平静状态下说出来的话，也依然是声若洪钟，尤其是开口的时候的气流，一下子将看起来弱不经风的男孩一下子往后吹了一些。

而面对着这显现出来力量的差距，小男孩终于是看起来有些惊慌了，但他依然坚持着没有远离，布满灰尘的脸色也变得发白，继续说道：“吃了我，到时候你有力气爬起来，就可以去那边的村子里，去吃更多的人，这不是你们妖怪最喜欢做的事情吗？”

到了这个时候，双头蛇才反应过来，看上去小男孩想要它做的，是后面所说的这件事情。

于是双头蛇也就很自然地问了出来，“你们有仇？”

用自己的生命，去报复别的人，代价不可谓不重，如果不是有深仇大恨的话，应该是不可能的。

听到了双头蛇的话，小男孩并没有解释的意思，而是绷着脸说道：“反正那些你不用管，你只要去吃了他们就好了，就可以了。”

在日光的照耀下，他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暗，实在不像是出现在这个年纪身上的幼童的脸上。

但双头蛇所做的，仅仅只是闭上了眼睛，它并没有说自己有没有答应，只是回答道：“我现在还动不了，做到你所说的那些事情。”

这是理所当然地，双头蛇现在连爬起来都做不到，更不用说去吃人了，它起码也要身上的伤势恢复一些，才可能去考虑那些东西。

而落在小男孩的眼中，自然也就是答应了，或者说，妖怪要吃人，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小男孩完全想不到双头蛇有拒绝的可能。

于是他更加兴高采烈地说道：“那你吃了我吧，吃了我，你就有力气了，不过我想要在死之前，也看看他们死时候的样子。”

对于这句话，双头蛇已经懒得回答了，没有真正经历过死亡的人，不知道死的恐惧，哪怕现在看起来很有勇气，但当死亡真正降临的时候，依然会无动于衷吗？

双头蛇还是很难相信，一个小孩子有这样的勇气，它只是将其当成是逞强罢了，也不想要实现他可怜可悲的愿望。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双头蛇闭上眼睛，小男孩不断地出谋划策，想要让双头蛇怎么样快速地恢复过来，又是以怎么样的方式最有效率地进攻那个村庄，务必将他们一个不留地干掉，也让双头蛇听得有些无聊。

但它依然耐心地，闭着眼睛，观察着眼前的人类，双头蛇再次找到了有趣的事物，虽然只是一点点的调剂，但对它来说，也是久违地乐趣。

观摩各种奇形怪状，匪夷所思的事情，也许就是它的最大乐趣之一了吧。

话虽然如此，但双头蛇听得一个人类一直在耳边叽叽喳喳地，而且一直都说不到正题上，也实在是觉得很吵。

原因也很简单，小男孩一直都在说着双头蛇要怎么做怎么做之类，却没有一次提到过，这么做的原因。

双头蛇也很想要知道原因，因为很多事情，不知道过去的原因，就没有办法理解现在的做法。

对于蝴蝶来说，基本是不可能和它有着这样的对话，但是现在眼前的人类，却是有着这种可能的。

可能也就只是可能，会想要做这种事情，背后的原因肯定也格外地沉重，不能轻易说出来也很正常，很正常。

就算是人类，也不是铁板一块的。

双头蛇想起来之前的那个梦，它并没有看到结尾，依然不知道为什么那对兄妹会相继死去，但也能够看得到他们的困扰。

所谓的人类，也不是只是这么模糊地一个词汇，而是分为各种各样的个体，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利益而争斗。

最后必然会有人占据主导，做一些不太善良的事情，仇恨也就因此滋生。

换句话说，并非每一个人都是正义的，甚至是，正义远远要比想象得要少。

按照这样的结果会想下去，眼前的这个人类，大概就是遇到某些事情，不正义的事情，可是心中有着仇恨，却没有靠着自己复仇，于是将希望放到了妖怪的身上。

现在的双头蛇，就在小男孩的心中，扮演着复仇工具的角色。

对于双头蛇来说，它无所谓被谁利用，前提是，它需要知道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