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子拨开长的紫葫芦珠帘,交汇的珠子相撞一起,如小雨撞上坚硬的土地沥沥地响。
她端着一碗冒烟的药膳进来,看见公主坐在琼花纹的宝椅脸色淡淡,倒是芳荣姑姑和绿翠脸上起了一圈怪怪的神色。
“你们是怎么了?”椒子困惑,才去煮中药三盏茶功夫,怎么大家的表情怪怪的。
绿翠和芳荣姑姑摇头,还是让公主亲自告诉椒子罢。
公主直率诚实,倒是罕见。
说起喜欢一个外男,那是理直气壮、面不改色。
忙碌几日,玉澜命人给冷宫送去一本话本子。听说谷娘娘看了很吃惊,竟破天荒地通过人来叫玉澜公主见上一面。
母女多年不见,玉澜快忘记了娘亲的模样,她记得那双永远温暖的手,揉着她的肉脸一搓:“小枣儿,又长高了。”
玉澜不会铤而走险,故意叫了芳荣去询问太后意见,太后同意了。她老人家意思是冷宫里面有皇后眼线,只可悄悄进去见一面,不得声张。玉澜大喜,作了一番准备,想不到多日没作妖的皇后却来了。
如果皇后过来作妖弄幺蛾子,她尚能派芳荣去凤台殿请太后相救。皇后这次格外大方得体,拉她说家常,谈谈心事,她不能怎么样皇后。
公主心心念念要见娘亲,期盼了许久,把星星月亮盼来了。皇后做事滴水不漏,公主又不得不坐下来听她叨叨。
椒子在阁楼底下抄起鸡毛掸子,只要公主一句,她立马把皇后给轰出去。
绿翠瞪了椒子一眼,明白她爱主心切,椒子把掸子一收,悻悻在一旁候命。
皇后坐了一会,一改昔日作风,推心置腹地道:“澜儿,你其实和高如一样可以喊我母后。”
“谢过皇后娘娘,玉澜心领。宫规在前,礼仪在后,玉澜不敢忘。”玉澜作了一礼,桃腮粉黛满是疏离。
她这个徽音斋坐不下这尊佛,她是公主不错,她的行宫没有封为宫殿,她无公主行驶权利名头。算起来,这个想当她的便宜母后的女人,多次阻挠礼部的提议,给她行宫晋殿。
她的行宫是斋号,段高如的行宫是殿号,相比之下,高如才是至高无上、名正言顺的公主。
玉澜的身份在紫禁城里比宫女高一点点罢了。
“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母后能如此说,自然能替你筹谋的。你心中想的是晋殿封位是不是?”皇后一笑,翠羽金山冠插在乌黑的云鬓里,嘴角温柔,说话体贴。
玉澜最是讨厌皇后的嘴脸,她哪里会是有心帮她,她上上一世杀了孟子柏,她没功夫和她周旋。
这一世,她不会再做皇后手里的刀,不会为她所用。
“太后说过,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皇后娘娘悟道极高,想必明白当中道理。”
皇后喜爱私下拜佛,对道教一无所知。特别是道教高深莫测的语录,她听不出是何意思。她听后,薄唇不失一个威仪的微笑。
“夜深了,芳荣姑姑送送皇后娘娘吧。”
说完,玉澜公主站起,神色疲倦,顾不得皇后的脸色如何。
能容皇后站在一处,玉澜的气量已经到达鼎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