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出从幽南的房间出来后并没有直接回自己房间，却一个不注意转悠到了淮住的小院子前。她回过神来发现是淮的住处，转身想离开，却听到小孩子嘻嘻的笑声，她连忙闪身躲在院墙后面。

“我已经看见你了哟。”稚嫩的声音响起，月出微微扭头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其他的人，怀疑那个声音指的就是自己，但是依然不愿意站出来。

“没错，这儿没有别人，我说的就是你，别躲着了，出来和我玩吧。”见月出不肯从院墙后出来，那个小孩子走到了月出的面前，伸手抓住月出的衣裳，此人正是狴。她笑嘻嘻地歪着头看着月出，露出几颗乳白色的小牙，开心而友善，只是她的皮肤果然如绡岚描述得那般惨白，毫无生气。

“你……走开。”虽然眼前的小女孩笑嘻嘻地看着自己，月出却觉得有股说不出来的压迫感，这种感觉以前从来没有过，让她下意识地想要离眼前的小女孩一点。

“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们一起玩吧，趁淮还没有发现。”狴伸手想要拉住月出的手，但是那种压迫感让月出没来由地觉得狴很可怕，她的身体都忍不住颤抖起来，想要推开狴逃跑，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动不了了。

“你不要靠近我。”月出更加害怕了，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别害怕，我说了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去玩。”狴不理会月出的话，拉上了她的手，牵着她就往外走。

“你别大声叫哟，要是被淮知道了，后果就严重了。”狴一边走着一边轻声说道，然后抬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后面的月出，眼睛眯得像月牙一样，但是月出知道她在威胁自己。

月出只能点了点头。

从客栈出来后，狴好奇地看着集市上的人来人往停了下来，久久地看着商贩挂着的纸鸢，最后盯着糖葫芦舔了舔舌头，看着月出问：“你身上有银两没？”月出摇了摇头。

“那没有办法了。”月出听见狴轻声说道，以为她放弃了，谁知道她丢下月出径直朝着那个卖糖葫芦的商贩跑了过去。

“伯伯，你看我的眼睛好看吗？”狴仰起头看着商贩问道。

商贩闻言低头向狴看去，狴的眼睛闪过一道红光，商贩的眼睛马上变得茫然无神。

“你把糖葫芦给我几串。”狴踮着脚说道，商贩取下三串递给了狴。

“谢谢伯伯。”狴开心地接过后对着商贩说道，然后转身跑向了月出，然后拉着月出跑进了人群中。这时商贩清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的糖葫芦少了几串，大声问道：“我的糖葫芦呢？谁看见我的糖葫芦了？”

狴将两串糖葫芦递给月出，月出摇了摇头：“我不吃，你这是偷盗。”

“谁让你吃了，你帮我拿着。”狴得意地晃了晃脑袋，看着月出接过后，狠狠地咬在自己手上的那串糖葫芦上，心满意足地笑了。

“你再等我一下。”狴手中的糖葫芦吃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月出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能点了点头。

只见狴蹑手蹑脚地走向了那个正有很多人在挑选纸鸢的小摊前，趁着大家不注意，偷偷地拿了一个藏在身后。月出看着狴，正想要开口制止，却见狴右手食指放在嘴前，对自己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这才收住了声。

很快，狴就带着月出来到了郊外，好巧不巧，正是悠乐观外的那片空地。

狴将纸鸢递给了月出，月出却摇了摇头并不接过。

“怎么，你不不会吗？”

“不会。”

“这个都不会。不过也是，毕竟……”狴衣服了然于心的样子点了点头。

“你想说什么？”月出在狴身边的时候总觉得她虽然只是个小女孩却无比地可怕，因此每当狴的神色不寻常的时候她都担心后者会干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我都说过了好几次了，我是不会伤害你的。你也不用因为自己不是人而在我面前忧心忡忡，我对妖也没有恶意的。嗯……你可以叫我狴，淮也是这样叫我的。”狴说完后就转身放着线，跑了起来。

听见狴将自己的身世说得这般直白，月出反而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狴已经欢快地跑出几丈远，月出却依然站在原地双手紧攥着，指甲陷进肉中的疼痛感提醒着她自己是多么地不堪一击，眼前这个人类的小女孩修为已经远远在自己之上，还反复说着不会伤害自己的话来让自己宽心。

“爷爷。”月出突然觉得有些委屈，胸口闷得难受，然后一眨眼，泪水姐接连着滚落了出来。

“哎，你怎么哭了？我可没有欺负你。”见月出低着头一动不动，狴又跑了回来，弯着身子去瞧月出的脸，却见她用手臂遮着脸在哭。

“这可怎么办。”狴丢下纸鸢，在月出的身边自言自语道。

“要不，你去玩会儿？”狴说着又将纸鸢捡起递向月出。

月出听了完全不为所动。

“你……”狴还打算说什么，可是还没有说出口，她的眼睛就开始泛出绿光，四颗门牙突然迅速长成尖牙，然后冲上去抓着月出的手腕就张嘴咬了下去，月出想要将狴推开，却发现自己又动不了了。

“有人吗？救救我啊。”月出大声叫喊着，可是来的时候附近就没几个人，月出由之前的委屈变成了悲伤，大声地哭了出来。

“爷爷，对不起，可能我还不了因缘了。”月出在心中默默想到。

就在这时，月出感觉一阵风吹来，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眼前站着一个紫衣公子，正是淮，他伸手接住了昏迷倒地的狴。

“堂……堂主。”月出因为惊讶而变得有些结巴。

“你没事吧？”淮并未回头，他一边轻轻地顺着狴额前的头发，一边轻声问道。

“没事。她……”月出偷偷地将被咬的左手袖子放下，挡住牙洞。

淮轻轻地将狴放在地上，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方丝巾，转过身拉过月出的手腕，将丝巾缠在月出的伤口上。

“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包扎完后，淮抬起头，看着月出的眼睛说道。

月出闻言吓得后退了两步，眼中写满了惊恐：爷爷常说妖和人都有好有坏，有的妖想要通过吃人这样的邪恶方法取得术法的快速精进，有的人想借助妖延年益寿，这些都是不可取的。他们……月出因为紧张而双手紧攥拳头。

“不是你想的那样。”像是看穿了月出心里所想一般，淮缓缓地轻摇着头说道。

“我以后会看好她的。”淮轻声说完后就低身抱起了狴离开，月出站在原地直到淮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才停了下来，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兴许淮并不是月出所想的那种坏人，可是人都是这样，心中恐惧和害怕的念头一旦产生且没有得到明确的证明是或者不是，这个问题就无法从脑海中驱除，而且越是不敢相信就越认为它可信，妖也不例外。

现在对月初而言，不定居就是一个可怕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