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出三人回到了府上，一进大门就遇见了岳清明，他似乎有事正要出门。

岳如叹身体虚弱，刚下马车就有两个家仆上前来扶他，他很是拒绝，但在推开家仆的时候一个没站稳差点儿摔倒，月出又不停地劝他，他才勉强同意由下人扶着。刚进门就远远地看见岳清明绕过花厅往这边走，岳如叹见状连忙让下人放开了自己。

“爹。”岳如叹佯装正常地叫到。

“嗯。”岳清明也不看他，只是点了点头就算回应了，倒是月出和他打招呼时，他回了句“月出姑娘，请随我来。”说着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自己身边的人停了下来。

“你们先送少爷回去吧。”才和月出走出几步，岳清明就回头对岳如叹身边的两人说道。两个下人听了这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是应该扶着岳如叹回房呢还是继续站着等岳如叹的命令。

最终，岳如叹点了点头示意两人扶着他离开了。

岳清明带着月出绕过几重院落，最后在罕有人至的偏院停了下来。

“此事都是因月出而起，岳公子一番好意，请大人不要怪罪公子才是。”月出未等岳清明开口就率先福了身子赔礼道。

“老夫并不是为这事找姑娘。”

“哦，那是何事？”月出不解地看着岳清明。

岳清明背着手往前走了几步，又走回来看着月出道：“姑娘前来当真为了偿还先辈恩情？”

“千真万确。”月出虽然不知道岳清明为何突然一本正经地这般问自己，依然看着他的眼睛严肃地回答。

“愿意为了此事做到何种地步？”

“赴汤蹈火，在所不惜。”月出静静地盯着岳清明，她的眼神坚定而刚毅。

“既然姑娘这样说了，那老夫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岳清明向前两步走到池边，看着微波荡漾的池面说道：

“我辈世袭桓梁王这个称号是因为本国开国皇帝和先祖是结拜兄弟，本应该由先祖称王的，但是先祖觉得自己在德行治国方面比不上开国皇帝就拥戴开国皇帝为王，开国皇帝感恩先祖的贤良就赐其桓梁王的世袭称号，并让桓梁王在皇帝无作为或者有过失时指出，以保国家千秋万世。更是留下一道千古手谕，若是当朝者不善且屡谏不听，桓梁王可取而代之。”

“这是好事啊。”月出细细地品味岳清明所说的话，并不不妥之处。

“之后的每代桓梁王都遵守着先祖和开国皇帝的约定，不时进谏，这都是分内之事。可是，到了我吾辈，皇帝年幼，见老臣手握重权，又被佞臣挑拨，视我为乱臣贼子，恨不得杀之而后快。老臣心寒，见不得那些佞臣在背后挑唆使诈，更见不得皇帝视我如仇人一般心口不一，想要卸下官职以图清闲，却又于心不安，唯恐大权落入奸人之手，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是好。近日姑娘来到府上，只谈报恩之事，老臣心想不管是哪一辈的先祖乐善好施于姑娘祖辈，想必都诚心地想看到江山永固，臣民安好。”

“王爷是想让我帮你除去那些佞臣贼子？”月出挑眉问道。

“这倒不用，若是这样，陛下将对我更是怀恨在心，相当于坐实了‘叛国者’的罪名。再者纵使先辈有恩于姑娘先辈，我也不能让姑娘徒背杀人之名。我只求姑娘能帮我一个忙，让皇帝心眼明亮，知道哪些话应该听进去，哪些话应该按罪处理。”

“哦，我该做些什么？”月出更是不解，她不觉得岳清明是个好人，但是也不清楚他到底有多坏。自己住的后院的那口枯井里，晚上出现过啼哭喊冤的鬼魂。

“当今皇帝会被奸臣迷惑实在是因为先帝离世时当今圣上尚小，先帝将他托付给老臣的时候让老臣尽心尽力地辅佐圣上，我这个老头子为国家安危着想，就苛刻地想让圣上赶紧独立成熟起来而忘记了他只是个几岁的孩子，除了严厉的老师更需要一个温柔体贴的人安抚他。这也真的是怪我，本就严肃刻板，那时候对小圣上更是严苛，使得小圣上从那时起就不亲近我。”

“那时候，陪在圣上身边的只有他的乳母，自从小圣上出生起就在他的身边照顾他，他也很听乳母的劝，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那个乳母早已被奸臣买通，专门在圣上面前颠倒是非。”

“此事被我查知后愤怒至极，下令偷偷杀了那个乳母。这事被不知道事情缘由的圣上知道了对老臣就更加……而且那些好事者更是借着这件事大做文章，让圣上以为老臣一心想要篡夺皇位从而要除去他身边的每一个亲近之人。”说完后，岳清明一边不住地叹气一边懊恼，眉头皱在一起，心痛之情看上去确实情真意切。

“王爷说了这么长的一个故事到底是想让月出干些什么呢？”

“老臣私心以为姑娘也许可以假扮成当年的那个乳母进宫，一来引领圣上走上正道，二来可以减少圣上和老臣间的嫌隙。”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月出听了岳清明提出的请求觉得不可思议。

“四年前，那天是小圣上十二岁生辰，宫里一片升腾，乳母就是趁着人多在偏僻的后宫见线人而被老臣的眼线发现的，想来过半旬就是圣上十六岁生辰，姑娘刚好可以在那天入宫。”

“不过此事也是有风险的，若是姑娘还未查清圣上背后的那**佞之人就已被识破或者反被那群小人陷害，老夫自然竭尽所能保全姑娘，但倘若营救无果，那也只能……所以这也只是老夫的提议，并不强求姑娘一定要应下。毕竟姑娘所说的恩情都不知道是几辈前的事了，最重要的活在当下。”

“老夫话也说到此处，还要要事在身就先告辞一步，姑娘随时想清楚了都可以来找老夫。”岳清明说完后抱拳相告离去。

月出细细地咀嚼着岳清明的话，虽然对他的提议不是太赞同，但是他又补充道若是月出愿意进宫，待她入宫后他就会持香到宗庙里祷告，告知先祖月出一族已经将欠下的恩情还清。

“看来，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月出看着岳清明的背影默默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