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沐一会儿绞绞手指,一会儿看看天犰,再偷偷看看尧沧的表情,觉得屋里安静得只能听到火盆中火苗的跳跃声,甚是无聊,就扭头问尧沧:
“我们这是到山上了吗?”
“嗯。”
“见到休一道人了吗?”
以沐以为尧沧会像回答自己第一个问题那么爽快地回答,谁知道尧沧却紧抿嘴唇不出声。
“怎么不说话?”以沐好奇地看着尧沧,她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要不是见到了,要不是没见到,最不济就是他不知道,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呢。
“你们找休一道人干嘛?”
“具体干嘛我也不知道,小沐说我得了很重的病,只有休一道人才有办法治好我。药也没有了,如果找不到休一道人,我就只有死了吧。”
以沐平静地说着,内心也没有丝毫的波澜,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要不是小沐一直拉着她要找什么休一道人,她才不要和幽南他们分开呢,还有阿三,解如,倾国倾城的红殇……想到他们,以沐突然觉得眼睛一酸,眼泪就忍不住地流了出来,好想他们啊,如果自己真的治不好了,好想再见他们一面啊。
“哎哎哎,你别哭啊。”看见一个几岁的小女孩被自己弄哭了,尧沧手足无措且手忙脚乱,伸手想替她擦去眼泪,谁知道以沐竟哇哇地大哭了起来。
“别哭了别哭了,我会帮你们找到休一道人的。”尧沧以为以沐是因为担心自己死去才会伤心得哭起来,实际上以沐从来没有仔细思考过“死去”这个问题。
好不容易才哄得以沐不哭了,就听见小沐推门的声音,尧沧庆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就看见小沐端着粥进来了。
“你怎么起来……你哭过?”小沐将粥放在以沐身边的矮桌上就看见以沐的眼睛红红的,眼上的泪痕也清晰可见。
“尧沧哥哥说要帮我们找到休一道人……”以沐连忙擦了擦眼睛转移了话题,谁知道她话才说一半尧沧就做手势想要制止她接着说,只是以沐不解其意。
“嗯?”小沐将粥碗推到以沐的面前,然后看着尧沧,眼睛里的东西很复杂。
以沐心里却很高兴,因为她知道小沐不会再追问她哭过的事,小沐一直以来就对休一道人的事比较在意,但她不知道的是,她一句话就苦了尧沧。
尧沧在以沐二人上山的第二天就应小沐约去找他师父柳潇肃问关于休一道人的事,谁知道柳潇肃听后大惊失色,忙问为何提及此人,尧沧就将以沐二人的事告知了柳潇肃,柳潇肃听完后叹了一口气,嘱咐尧沧好好照顾二人,待两人伤势好了之后就打发她们下山,休再提休一道人的事。
尧沧只能告诉小沐,青云山上没有休一道人这样的人。
面对小沐眼中的探寻,尧沧不得不心虚地将视线转移到别处,他现在还能回想起小沐在得知青云山上无休一道人时脸上的落寞之情。
“那先谢过了。”小沐冷冷地说道,脸上也全无感激之情。
以沐看着很不解,但是她很乖巧地吃着粥,没有说话。倒是尧沧,以为小沐会就这事刨根问底,谁知道她只是冷冷地说了这么一句,让憋红了脸想要找个好听的解释的尧沧不知该喜还是忧。
“听师父的语气,明明就是知道那个休一道人的,可是为何不肯说呢,其中必有什么曲折。”尧沧一边回自己的房间一边在心里嘀咕道,看见雪地上有几只小麻雀跳跃着寻食,想到了旁边山峰的师伯,他年岁比师父还要大上几岁,肯定是知晓的。
于是尧沧打定了主意,要去青云山的支峰找大师伯赵云海。
“什么,你说休一道人?”赵云海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手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手中的茶杯都险些掉落。尧沧见状就知道师伯肯定知道这个人。
尧沧默不作声地喝着茶不去打扰进入了冥思的赵云海,可是过了一会儿,赵云海却将茶杯放下说:“我不知道这号人物,让师侄失望了。”
“师父平日念及师伯总说师伯行事光明磊落,有一说一,从不摆无用之态,师伯今日为何……”尧沧上前一步拜了一拜说道。
“确实不知道师侄提到的人物,若是知道,定会告知的。我已经老了,平常也不出山门,青云山这般大,山上的人物我自是知道得不齐全。不如问问柳师弟,他知道也说不一定。”说完后转过身背着手背对着尧沧。
尧沧偷偷地看赵云海的脸色,听他的语气,知道他是打定决心不告诉自己了。
尧沧什么也没说,只是起身一面打量着四周一面想着应该如何说服赵云海。
这时,他停在了鸟笼子边,看着里边的几只小鸟说:“师伯照顾这些小鸟很久了吧。”
在尧沧的记忆中,他每次来赵云海处总是有小鸟的。
见尧沧转移了话题,赵云海的脸色和语气都稍微缓和了一些。他依旧背着手,缓缓地上前了几步,停在鸟笼前。
“不,这几只是下雪过后因为它们找不到吃的快要饿死了,我才捡来养着的。以前那些捡来的受伤小鸟,伤好之后我就将它们放归山林了,等春天到来的时候我也会将它们几只也放了的,小鸟是属于天空的,一直关在笼子不快乐。”
一说起鸟儿,赵云海的脸上的僵硬消失了,微带着笑意,语气也更加和善了起来,显然是爱鸟之人。
“师伯真是一个善良的人,难怪前些次过来还看见后院中有只小鹿,想必那也是师伯在其危难之际收留它的吧。”尧沧伸手逗着鸟儿头也不回地说道。
“举手之劳罢了,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就在自己的面前死去吧。”尧沧此时转身看着赵云海,后者历经沧桑的脸上是被岁月打磨过的平淡。
“可是师伯,你对飞鸟禽兽尚且如此,却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无辜女娃死去吗?”
“自是不能。可是尧沧,你此话从何说起?”尧沧看过去,赵云海此话说得诚恳,全无做作。
“看来他是真不知以沐的事。”尧沧在心中暗道,然后将自己所知道的以沐的事全盘托出,也明言自己知道师父和师伯知晓休一道人,却不肯告知,这实是见死不救。
“这……”赵云海脑中有两个声音在争执不休,他确实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以沐死去,但休一道人在青云派却又是个忌讳。
尧沧看见赵云海的手紧紧地捏着茶杯,知道他心中定是万分挣扎纠结。
“好吧,我告诉你关于休一道人的事。”赵云海在心里沉思了一会儿,终究决定将此事告知尧沧。
“太好了。谢谢师伯。”尧沧喜上眉梢。
“只是你告诉那姐妹俩也就是了,千万不要到处张扬,毕竟是一件……唉。”赵云海摇了摇头,尧沧见状知道关于休一道人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让师伯不愿想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