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硕一脑门的问号，感觉无趣，就不再做声，看书架上有一本书书名正和自己心意，就伸手拿过翻开阅读，长篇小说《怎么办》是车尔尼雪夫斯基在狱中创作的，基调欢快，画面明朗……

可看了几页，却远远不足于消匿心中的疑惑……

“琪儿，看会新闻吧……”

“好的……”琪儿切换了新闻频道……

“巨大火球凌晨突降日本：夜空瞬间被强光照亮，专家称强光为陨石坠落所致，陨石碎片已在叶市被找到……”

“近日，美国HBO电视网推出了一档名为《The Vow》的新节目。该片聚焦邪教组织NXIVM，讲述了数位女性身陷这个“危险的性爱邪教”成为“**”的真实故事。”

“澳大利亚丛林山火已经持续200天，当局已就约200宗和林火相关的罪行，对183人提出了警告或检控，不乏有人是蓄意纵火，有些则是疏忽。其中有24人被控蓄意点燃林火，53人因未能遵守全面禁火令而被起诉或警告，还有47人则是因为乱丢烟头。世界自然基金会（WWF）发布一份报告，显示大火，已造成了近三十亿只动物死亡或流离失所。”

……

“火灾，本市新闻没有报道么？青云商厦的……下午，我亲眼看到的……”

“当地新闻在转播中央特别报道，网络上有报道，但帖子一会都被删掉了……好像没有人员伤亡……”琪儿小手滑动着手机屏幕……

“不看了，你也早点睡……”

“好……还有根硕，最近你有点疯狂……虽然你很虚，但也不要太逼自己了……如果你的小身板撑不住了，就没人给我做饭了……”

“你也少偷着溜出去，你形体还不稳定，冷不丁会吓着人的……”

“那可不行，我得负责暗中保护你……”

“就你……”

琪儿没说话，站起身，一只手抓起身后的沙发，轻轻举过了头顶，又轻轻放下，然后横躺，继续听着电视，玩着手机……

目前看来，根硕还真没法辩驳，自己的这些年算是白活了……

“术业有专攻，你做法还是很有天赋的……”琪儿一脸得意，还试图安慰根硕……根硕没有理会，洗漱完毕，准备休息了……

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挨到琪儿真的睡着了，眼泪不争气地流下了……

那一夜，根硕做了很多梦很多奇怪的梦……

先是一片海，白茫茫的海天交汇处，茫茫无际的海面，涌动着雪白的海水，巨浪拍打着沙滩，不计其数的鹅卵石，像无数只无辜的眼望着寂寥的天空……

那消失已久的祭祀队伍踏河而来，走进了大海，消失在海天交会之处……

梦里，根硕又骑行到了那路段，扶起了躺卧在地上的人影，他怎么召唤，按压，甚至人工呼吸，那身影都丝毫没有反应，根硕伤心极了，搂着尸体痛哭，当泪水滴落，尸体醒了，对他惨然而笑，根硕发现那尸体长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当场吓坏了，落荒而逃……

他逃到了一座大厦里，大厦里人声鼎沸，人来人往，根硕感觉自己安全了，刚要歇口气，大火腾空而起，四周的人，都变成了自己的模样，对着自己惨笑，他们好像都疯了一般，在火里跳跃，欢呼，然后消失殆尽……

根硕，拼命地逃呀，逃……

那些像自己的幻影就在身后紧追不舍……

一不留神，脚下一绊，便跌落到了无底深渊……

根硕的视野又来到了漆黑的心湖，在渺茫的心幕上空，依旧只有一枚孤单的星辰，发着幽暗的光，心湖一片死寂，湖中央的巨树高耸，映出骇人的轮廓，湖底那心月泉眼泛着清冷的银光，星愿值还远远不够，……

四下寂静无声，晶莹的泪珠滴落心湖……

不灭的灯火燃起，庄严肃穆的祭祀台，泛着清冷的光……

根硕再一次匍匐在天书面前，泪流不止……

白色长袍飘然而至，伫立良久……

结界消失了，根硕站起身，来到天书面前，那金色的书卷薄如蝉翼，闪着耀眼的白光……

有声音响起，在寂寥的宫殿里，那声音又好像只是根硕的自言自语……

“你为什么哭？”

“因为我害怕！我恐惧！”

“你害怕什么，恐惧什么？”

“我怕那倒在雪地的人是我，我怕和我相关的一切会陷入火里……”

“可倒下的是别人，死在火里的是他人，你和你的一切目前还都安稳……”

“那只是概率上的平安而已，与其现实的害怕与恐惧，我更害怕，更恐惧，以后的我会不再为此感到害怕和恐惧……”

“无动于衷，得过且过，市侩聪明，欲望泛滥……很多人的一生都是这样过活的……”

“千百万的重复，不足桎梏那原本的可能……”

“你有没有想过，镜花水月，竹篮打水，到头来可能是痴人说梦，一场空……”

“我恨自己太软弱，太无力……我渴望一种选择的自由……”

“软弱在你身体的哪里，无力在哪里，你可以拿出来，我帮你除掉；选择是什么，自由什么样，你描述一下，我帮你去取……”

根硕找遍了身心，没有找到软弱和无力，根硕想张嘴说出心中的渴望和选择，却在那一刻失声了……

那天书竟如一面镜子，照出了自己瘦弱惨白的身影……

选择，何尝不是内心的一种决绝，自由，活着便是一种可能，与其在渴望之中无望等待，不如自己拼命一搏无怨无悔……

根硕站起身，不再望着天书，而是笑着转身离开……

随着根硕身影的渐渐远离，圣殿的微光在心幕之中变得越来越小，小到一个点，小到即将消失不见……

突然，天书的一页金卷，飘飞出来……

那金卷追上了根硕远行的身影，然后，倏的一下，消融在了根硕的后心里……

根硕再次感到了体内有些异样，很微妙，似曾相识的暖流在体内流淌，如一尾闪着微光的银蛇，那暖流是活的，它有意识一般，在根硕体内游荡，汇集……

最终银光消散在右手掌心，一枚树的印章仿佛从肉中长出来一般，小小的，痒痒的……

左手痒，右手痒，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根硕醒了……

“那怎样才算不软弱，不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