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闹,宋清禾也没有心情算账了,干脆去弄了一簸箕小麦。
她说的搅搅糖,就是麦芽糖。搅搅糖还有其他做法,但是其他的她不会。
将小麦洗干净,泡一晚上,明天再铺好,等个六七天发芽就好了。
“娘,你洗麦子干什么啊?”孙氏帮宋清禾舀水,问。
“做麦芽糖。”宋清禾道。
“娘你还会做麦芽糖啊!”孙氏有些惊讶。
宋清禾笑而不语,不解释太多,解释多了就会有新问题,干脆就这样。
吃晚饭时,成宝终于回家来了,一脸的泥,身上也脏兮兮的,两只脚丫光光的踩在地上,露出一口大白牙,看起来玩得很开心的样子。
成宝凑到饭桌边,问:“娘,我的碗呢?”
宋清禾捂脸,为成宝点上一根蜡烛。
赵氏绷着脸,筷子狠狠摔在桌子上,把成宝吓了一跳。
“娘,你怎么了?”成宝怯怯的道。
“说,你今天都干什么好事了?”
面对自己母亲,成宝害怕的不敢撒谎,低下头心虚的道:“我,我偷人家玉米了。”
“啪!”一声响亮的巴掌声把成宝打蒙了,大家蒙了,宋清禾也蒙了,赵氏最疼成宝,恨不得把自己的肉割下来给他吃,她这举动有点反常了。
赵氏有些歇斯底里的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咱家虽然穷,但是绝对不偷不抢,你现在还小就偷玉米,长大了偷什么?偷钱,偷金,偷银?咱家地里也有玉米,你想吃你就去掰,撑死你也没人拦着,你偏偏去偷,难道这样做光彩吗?”
成宝豆大的眼泪往下掉,稚嫩的脸蛋高高鼓起,可见赵氏用了多大的力气,他不明白自己的娘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这么凶,这么难过。
赵氏看着茫然失措掉眼泪的儿子,心底忍不住一阵酸涩,也掉起眼泪来。
成宝看娘哭了,伸出小手给赵氏擦眼泪,带着抽泣的声音,小声说道:“娘,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娘你不要哭。”
赵氏的心理防线崩溃,一把抱住成宝,“成宝,娘的孩子啊。”
怎么说呢,还是挺感动的,毕竟人家哭的情深意切,待二人的情绪稍稍缓和,宋清禾才开口道:“行了行了,吃饭吧,都凉了。”
吃过饭,宋清禾单单找老大两口子聊了聊。
“这个,成宝实在是调皮了点,明天我去镇上走一趟,过两天在县里租个房子,让成宝去县学上学去,别在村子里撵鸡摸狗的了,没什么出息,还浪费大好的时间。”宋清禾说了她的想法。
二人知道,宋清禾又要去如意酒楼卖菜谱了,赵氏欣喜不已,那可是县学,县学里的先生可比村里私塾里的先生好多了,而且好多有钱人家的孩子也在那里上学,说不定成宝以后还能考个童生,秀才什么的呢!
丁老大却一脸羞愧,“让娘费心了,以后我肯定好好管教成宝。”
“管教归管教,尽量不要打孩子,知道吗?”宋清禾是不支持棍棒教育的,但成宝又不是她的孩子,她不能否定别人的教育方式,这也是为什么宋清禾在赵氏打成宝的时候没有插手的原因。
本身这就是母子之间的矛盾,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心结打开也就没什么了。
如果当奶奶的横插一杠,孩子就会认为奶奶好,妈妈不好,从而埋下疙瘩,就不是那么容易可以消除的。
赵氏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刚才是当着全家的面,现在又让婆婆说了。
按照赵氏的暴脾气,以往都是要抱怨几句的,但现在关系着成宝上县学的事情,她开心,更不敢和婆婆对着干了。
次日,宋清禾在镇上下车,叮嘱三兄弟道:“到了铺子里,嘴甜一些,人家买得多就多搭一点,或者抹个零头,给郑先生留的绿豆糕什么的可别卖了,人家昨天送了咱一个西瓜呢,忙完了记得去你表哥家看看,那个篮子里是我准备的一点东西,送到就行,别在人家家吃饭,都记住了啊。”
丁老大忍俊不禁,第一次见宋清禾这么啰嗦,“娘你都说了好几遍了,我都快会背了!”
宋清禾白了他一眼,目送驴车离开,心想,村长家真的心大,这驴车都快成她家的了。
自从在县里开铺子,起得反而晚了,只要中午之前开门即可。但是现在也挺早的,酒馆还没开门呢,林若云都是习惯中午才去酒楼,宋清禾就挎着小篮子四处逛逛。
远远的,就看见前面有个湖,水光粼粼的,湖边还载着柳树,微风一吹,长长的柳枝摇曳,漫妙极了。
宋清禾想,一会就要出太阳了,七月底的太阳又晒又热,不如就去柳树下乘凉,等到中午再去如意酒楼。
现在还不热,慢悠悠的走着,等到到了湖边,太阳也完全露了脸,正好躲在柳树下乘凉。
把布鞋脱了,垫在屁股下,还能歇一会。
看着片片涟漪的水面,不时有鱼儿露头,蜻蜓点水,心情也十分舒畅,看着看着就入了入迷。
干净的湖水清透,如果现代也有这样的水质就好了。
思绪飘远,宋清禾幻想着自己是一条鱼,在湖里弄水嬉戏,不会疲惫,不会变老,不会有束缚。
至此她笑了,自嘲的笑了。
鱼也会疲惫,也会变老,死亡,这偌大的湖水,不正是它的束缚吗?人活着,不,只要活着就不会无拘无束,无忧无虑。
但只有活着,才能有更多的可能。
还在胡思乱想,一阵嘈杂拉回了她的思绪。
“你怎么还在这里,快走快走,去晚了就看不上热闹了!”一个妇人道。
“什么热闹啊?”另一个妇人兴致勃勃的问。
“你不知道,薛家要纳妾了,花轿都到家门口了,薛怀媳妇堵着门不让进,现在还在闹呢,快点快点,晚了就看不到了,可热闹了!”
说罢两个妇人快步走了。
薛怀?好耳熟啊,林若云的丈夫不就叫薛怀吗?
宋清禾大惊,连忙起身穿上鞋,追着那两个妇人的身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