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禾回屋把所有存款都拿着,大约有十几两银子,钱氏和孙氏也一人拎一个包袱皮。
“水根,咱们走。”宋清禾道,说罢,四人离去,赵氏和丁玉珠站在门口目送。
宛星想要追奶奶,被赵氏拦住了。
“水根,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宋清禾觉得有些奇怪,水根才十五六岁,村里距离县里这么远,他是怎么过来的?
“我爷爷让我偷跑出来报信的。”水根低下头,似乎有些心虚。
报信为什么要偷偷的?
“走着回去太慢了,咱们去这车马行租个骡子车。”宋清禾道。
现在不是省钱的时候,眼看天就要黑了,赶夜路也不安全。
在车马行放了十两银子的押金,才租出一辆骡子车,还配了一个车夫。
主要是骡子值钱,人家也不敢直接就让牵走,车夫是看车的。
这是头马骡,膘肥体壮,跑得贼快,大约半个小时就到了三星庄。
现在是饭点,路上没什么人,在宋清禾的指路下就去了村长家里。
村长家里正在吃饭,村里也没有关门的习惯,钱氏和孙氏就率先跑了进去。
“村长,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钱氏都喊出哭音了,是真的担心。
村长赶紧放下手中的馒头,让家里人继续吃,自己出了堂区去看看。
“有继媳妇啊,你来了。”村长并不意外,自己家男人出了事,女人们找来是正常的。
钱氏一把拉住村长的袖子,边哭边道:“村长啊,有继不是那样的人,他肯定不会害人的,肯定有误会,你得救救他啊!”
钱氏一哭,向来没有主心骨的孙氏也跟着苦苦啼啼的,吵得人头大。
宋清禾慢悠悠的从后面走上来,呵斥道:“干什么,没大没小,哭什么哭!”
家里一向是宋清禾最大,只要她一开口,就没人敢反驳,这主要归功于三兄弟的愚孝,和钱氏生不出儿子,没有底气,孙氏是个软包子。
钱氏和孙氏还在抽泣,动静却小了下来。
“宋嫂子。”村长打了个招呼。
“村长,我们都听说了,我知道你也难做,就不烦你了,只要让我和老大他们见个面,我有些事要问他们。”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求村长,如果真出了人命,就村长一个人能把事情摆平吗?更何况苦主是丁大海,他们一家更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闹到官府,村长又能做主吗?
眼下弄清楚原委是最重要的,丁老大向来稳重,丁大海的儿子到底和他说了什么,他才会带着两个弟弟冲到丁大海家?
村长一怔,没想到宋清禾如此通情达理,又怕其中有诈,但人家想见儿子也正常,如果自己不让见,再闹起来也不好。
“好吧,我跟你们一起去。”说罢,村长又叫上自己的大儿子,免得丁家人跑了。
村长家的几个小孩按耐不住好奇,也跟着出来看看怎么回事。
“哟,有日子没见,几个小孩又长大了,你看我这来得急,也没带什么礼物,来给点钱,自己去买吧。”宋清禾笑着,给几个孩子一人塞了一块银疙瘩,几个孩子哪里摸过银子,顶多只摸过铜板,新奇得不得了,村上上去拿,想要还给宋清禾,却也抢不过来。
“快撒手,这礼太重了,不能收。”村长还在抢大孙子的银疙瘩,大孙子却死活不撒手。
“小小心意,给孩子的,又不是给你的,快走吧,我着急看老大他们呢。”宋清禾催促道。
送礼嘛,虽不是很擅长,但也略知皮毛,给孩子的零花钱,又不是直接给村长,不算贿赂,村长家收了自己的好处,将来也会向着自家说话。
实在是抢不过来,又觉得有些丢人,村长只好作罢,领着三人去了祠堂。
祠堂内,兄弟三人坐在蒲团上沉默不语,直到吱呀一声,门被人打开。
屋外的天色半黑,依稀能分辨出来人。
“有继!”钱氏喊了一声吗,就扑到了丁老二身上。
孙氏也默默流泪,走到丁老三面前。
“媳妇?你怎来了?”丁老二有些感动,也回抱着钱氏。
“你可急死我了,不光是我,娘也来了。”钱氏擦擦眼泪,道。
丁老大站起身,低垂着头,声音沉闷:“娘,我给你惹祸了。”
“那你就不给我解释解释?”宋清禾道。
丁老大看了看村长父子俩,才道:“本来都好好的,大伯想租我们家地,我们没同意,后来双庆找上我了,他跟我说……”
丁老大顿了顿,牙齿咬得吱吱作响,接着道:“我媳妇上次动了胎气流血的事,不光是因为成宝,是因为大伯母,呸,周氏那个老贱人,在我们家门口埋了好大一块麝香。每天家里得人都坐在那里聊天,那段时间,她老是说她肚子疼,我还不在意,以为是吃坏了东西。然后我就去找她算账,她不承认,还打人,我推了她一下,她家里人就上来了,然后就打起来了,别人赶过来拉架的时候,丁老头就躺在地上了。”
宋清禾冷笑一声,怪不得,怪不得,赵氏平时壮得跟头牛一样,以前怀孕七八个月照样下地干活,怎么成宝一逃学就气的动胎气?怪不得自己去丁大海家捣乱也没有人来报复,原来是使阴招了,真是够狠的。
村长诧异道:“这事那咋不说出来呢?”
“我们想着好歹亲戚一场,不想闹得太僵。”丁老大有些惭愧,现在闹得更大了。
宋清禾叹了口气,道:“已经这样了,多说无益,丁秋生要是没死,咱们赔点医药费先回家再说,他要是死了,日后上了公堂,就实话实说,大不了判一个过失杀人,做几年牢就出来了。”
“坐牢?不行啊,我不要坐牢,娘,我们要是坐牢了,家里的女人孩子怎么办?我还没有后呢!”丁老二情绪激动。
“他不是还没死呢吗,别着急。”宋清禾道。
“娘你想想办法啊!”丁老二怎么能不着急,抱着钱氏就哭了出来。
丁老三也不遑多让,只有丁老大还沉得住气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