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终究是死了。
在撑于这火刑台上,那个天使的注目之下,被这纯洁的火焰给烧成了灰烬。
一丝儿...存在过的痕迹都烧没了。
但...青年却是再一次的醒了过来。
低着头,打量着自己的身体。
果然...已经不是那一副孱弱到甚至连低头都做不到的婴儿之身了。
青年再一次回到了这...被那有着无数翅膀的天使所称呼的乐园。
看样子...这个乐园和他独一无二的回溯,甚至是根那个答案都可能有着匪浅的关系。
至于答案是什么,青年已经彻底不知道了。
这,不是所谓地遗忘,那么简单。
他,现在只知道,那个答案是切实存在的。
或者说...是切实存在过的。
其它的一切,他都不再知道了。
想到了这里,青年的表情变得极为严肃,紧接着,他就重重地摇了摇头。
不行,不能再继续深想了!
他赶忙不再胡思乱想,停止了一切的思索。
这一张绝美的脸孔,也显得有些呆滞。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他看着眼前这略微有些熟悉的空间。
光怪陆离。
迷雾丛生。
看上去...一切都跟他上一次的回溯,没有任何的差别。
但...青年却是皱起了眉头。
因为...有一道又一道,不再柔和反而甚是放肆的亮光,直射着他。
而这些光,却没有任何的温暖。
这种光...青年倒不陌生。
或者说,比拟于这这种类型的光,是青年的老对手了。
尤其是在,所有人都还称呼他为博士的地方。
青年被这些亮光照射着,走在这一片的迷雾之中。
迷雾没有一点儿消散的趋势...哪怕这些光,能直接穿透它们。
可这些迷雾依旧是浓厚无比,让人无法辨别方向。
曾经那使人愉悦的清香,也不复存在了。
至少...青年是没有闻到那些清香。
但好在,也没有什么额外的异味。
他看着这周身弥漫着的迷雾...现在这地方,倒是能称得上无色无味了。
也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那似有相同,又略微不同的...轻吟声,传到了青年的耳边。
圣洁...不再。
反而在青年的耳中,听出些许的亵渎。
青年在这一道又一道的亮光之中,渡过这一片异常浓厚的迷雾,顺着耳边的声音,摸索着过去。
他能感受到...脚下所踩踏着的...绝对不是那富有鲜活生命力的草地。
却是一种阴湿,黏糊,温滑的感触。
但因为这周身的迷雾...哪怕他低下头去看,却也无法看得真切。
索性...他不再管这一切变化了。
心无旁骛地朝着那声音的方向,走去...哪怕在这迷雾之中,已经没有任何方向了。
无论是左右,抑或是对立体空间所言的上下。
他闭上了眼,面带着一个无以言喻的诡异笑容...聆听着那不再和谐的声乐,渡步着。
青年的步伐,称不上快,他闭着眼,已然感收不到时间的流逝。
那亵渎的吟唱声,忽左忽右,忽上忽下。
而青年也就这么跟着它,上下左右,肆意穿行。
终于...那吟唱声,再也听不见了。
青年能够察觉到...有什么东西,站在他跟前...甚至能,感受到彼此之间的呼吸。
虽然...这两者很可能,本身并不需要所谓呼吸。
青年睁开了眼睛。
那些迷雾,果然早已经消散了。
记忆中的青葱草地,变得泥泞无比...像是无数刚被冲刷出来的淤垢一般,堆积在青年的脚边。
更别说那些曾经投射着各种不同色彩的宝石矿质了...只怕这些在脚边的尘埃,就是现在的它们了。
那些奇花异卉和它们所结成的果实,自然也是不复存在了。
连绿草都无法存活的环境,更不要说是其它的植物了。
河流早已干涸,布满了淤泥的河道...却还能依稀可见。
一颗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
在这片空间的当中...孤零零地凋零着。
它那望也望不到边的树冠,顽强的发着...不再明亮的光芒,照耀着...
不,或许只能说...给这地方,覆盖了一层,微薄的阳光。
当然了。
这一切,都跟青年无关。
他也根本不在意,这所有的变化。
青年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这近在跟前的天使。
那有着令人赞叹的美好面容,如今也是无法再看到了。
不再洁白,蒙上了一层阴影的羽翅遮住了它的脸庞。
它的身躯,更是早已变形...无法再像人类那一般,直立着。
无所畏惧的肉块在迅速地分解着,又迅速地重组叠加着...让它那被羽翅所遮挡的脸庞可以被支撑到跟青年处于同一水平线上。
它背后的那些无穷无尽的翅膀更是夸张地扇动着...只可惜,这地方...却是不再有风被扇起。
同样无穷无尽,线条状的光翼...这些光翼,曾在青年的眼中,充满了独特韵味的美感。
如今却是直接从光翼的结构中,独立了出来,无数单一的线条在胡乱地扭动着...将这本就已经乱七八糟的地方,给鞭挞得更加不堪。
青年眼前的天使...张开了那在脸上仅存的血盆大口,问道。
“你是谁?一般人可没有办法来到这里的。”
它的声音,是如此的沙哑而难听。
但好在...青年还是能听懂它的话语。
他仔细盯着它,随后儒雅地笑道。
“这里...是哪里?”
天使犹豫了一会儿...却还是应答道。
“这里...是隙间。”
青年看不到那被遮挡住的脸庞如今是什么表情。
“万物所弥留的隙间。”
但,听着它这话,想来应当不会是一副惬意的模样。
“万物所弥留的隙间?”
青年,露出了微笑。
“这里...不是乐园么?”
已经变形得完全没有原样的天使,听到青年所说的话。
稍稍愣神了一下...哪怕它的这张脸被一对小小的羽翅所遮挡着。
“乐园么...还真是让我感到怀念的称呼啊。”
它那张血盆大口,同样笑道。
“可惜...现在,已经不是了。”
不知道...它是在笑什么。
“如今,它只是隙间。”
语气,甚是漠然。
“也只会是隙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