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上走了一个来回,寇苒发现拂溪乡里一共有三个药铺,分别是益元堂、德济堂和本草堂。
本草堂的外观上透着一股典雅气息,有着从漫长历史中积淀的内敛气韵。益元堂周边的药味很浓,给人的第一感觉不像是治病的药馆,反而像卖药的,杂乱无章的药味混合在一起,熏得人头晕目眩,更别提门口两边贴着金箔的神兽貔貅了;德济堂和益元堂恰恰相反,门庭冷落,药童甚至趴在柜子上打瞌睡,老板也不知所踪,写着‘德济堂’三个字的牌匾只有一边还倔强的挂着,另一边摇摇欲坠,斜成了四十五度,还时不时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真真是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道不尽的潦倒寒凉。
挂了一脑门黑线的寇苒最终选择了本草堂。
去益元堂,她怕被坑得连裤衩子都不剩;去德济堂,她又怕把人家整倒闭了。折中选择,她决定去本草堂试试。
一只脚才跨进门槛,打算盘的掌柜抽空瞄了寇苒一眼,脸色微变,手不由加快速度,算盘拨的噼里啪啦作响。
“贾三,这里没有治花柳病的药,我也不会去那等烟花之地出诊,你最好速速离去,莫惹急了我,禁止你以后就算病死都不得进我本草堂半步!”
寇苒笑脸一收,面无表情的看着掌柜道:“您能识清人之后再下这番言论么?”
真的好想穿回去到某国整整容再穿回来啊……瞧瞧这张古今皆是的模板脸给她带来多大不便!
清润细柔的陌生声音分明不是贾大树,可那张脸……
掌柜抬头望向谦谦如玉的寇苒,聚神细看,这才发现了异常。
学医之人看的是骨,面前人虽和贾大树长得一般无二,但气质脱俗,没有贾大树骨相刻薄,眉宇阴翳。
“是老朽眼拙,误认姑娘,实在惭愧。请问姑娘是来抓药的吗?”
掌柜瞬间变了一副嘴脸,出了柜台站定抱拳致歉,慈眉善目的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
寇苒拧了拧眉,道:“我是来卖药的。”
“哦?不知姑娘卖的是何种药物,可否让老朽一观?”
寇苒很想说不可以,但终是败给了现实。
叹了口气,把药篓从背上卸下,放到茶桌上,从里面拿出几株颜色变深的药材,“就是这些,不知老板可收?”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本草堂,她是不会再来第二次的。
不得不说有些失望,或许,不论是做什么的,都离不开一个利字,她自己不也是么?
老板接过药材仔细翻看,从头看到尾,从外一片片掰着看到里面,轻描淡写的说:“药材不够干,药效保存的不好,这些药,老朽只能给姑娘二十个铜板。”
信了你的邪!寇苒内心小人怒吼。
可特么的她还真不能不信邪!
因为她缺钱,很缺、非常缺的那种。
几个伙计虎视眈眈的防着她,要是她一有异动,别说钱了,人能不能毫发无损的走出本草堂的大门,都是未知数。
最让寇苒蛋疼的是,很多病人因为她的存在,都躲在门外探头探脑,敢恨不敢怒、不敢言,只能用眼睛死命瞪她。
失策啊失策,她早该想到的。
毕竟贾大树是以拂溪乡的青楼赌坊为家的,乡里有受过她欺负的人也不奇怪。
跟猴子似的接受各种目光的洗礼,寇苒浑身难受,像是爬满了小虫子。
拿过空药篓和串在一起的铜板,寇苒淡漠的瞥了眼阴险的老板,背起药篓头也不回的离去。
有这种管理层员工,这破药店,迟早药丸!
也是够倒霉的,半篓子药材就换了二十个铜板,相当于才二十块钱!
唉……眼拙,怪她被鹰啄了眼,眼瘸误把豺狼当二哈,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可得杜绝这种以貌取人的坏习惯,免得再吃暗亏。
二十个铜板能干什么?买四十个馒头,二十个菜包,十个肉包,糙米也只够买两斤,这些对现在的她来说,无疑于杯水车薪。
摸了摸胸口温凉的项链,寇苒纠结不已。
这条项链和寇清脖子上挂的那条出自同一块汉白血玉,是她的外公聘请技艺精湛的匠人雕刻了一个多月才成的,玉中又用莹白没有一丝杂色的和田白玉雕了一个玉雪可爱的镂空小娃娃,逼真的好像下一秒小娃娃就会睁开那双半瞌的大眼。
整个作品惊艳大气,精致迷人,如果隔着光看,还能看到玉中浮动的雾气,衬得白玉小童如观音座下的仙童。
她想着,要不要先把项链当了,等资金周转过来,再赎回来。
在当铺门前来回踱步,当铺小厮警惕的盯着她,摆出一副‘只要她有异动就冲出去制服她’的勇士模样。但寇苒却转身进了隔壁米铺,买了一斤糙米,又到包子铺买了四个馒头,边吃边到不胜繁华的街上转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