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凶兽一般红着眼眶的郑崧哽咽着说:“好。”随之反手握住寇苒的手哀求,“你一定要救他。”
寇苒郑重的点头,“放心,我会的。”
和郑崧回到洛清家,寇苒接过洛花手中的药箱进了破败依旧的茅草屋。
当看到土炕上的洛清,见过无数病患的寇苒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快,郑姐你去厨房烧热水!勉阿伯,您识药材,晚辈写个药方,麻烦您到晚辈家抓药。”沉稳的寇苒镇住了慌乱的几人,井然有序的给几人分工。
看着郑崧和勉夫郎都有事可干,洛花不高兴了。他插着腰质问寇苒,“喂,姓寇的!你为何不分我事做?”
坐在炕沿为洛清看伤情的寇苒头也没回的说:“等着,等会儿你就有事可干了。”
洛花不高兴的嘟起了嘴,可看着寇苒认真的模样,也不敢瞎闹腾打扰她,只能不甘愿的闭嘴。
检查完洛清目之所及的伤,她又向洛花了解洛清身上是否有其他伤口。
像胸口、大腿、手臂的伤洛花都如常的说了,可说到私处的伤,他犹豫着不知该怎么说,脸羞得通红。
寇苒脸一沉,看着他不愉的说:“洛公子,我是医生!你可知患者最忌讳的是什么?”
没等他说话,她接着道:“是讳疾忌医!我是医生,不管男女老少到了我这里皆是病者的身份!你若是再耽搁下去,洛清伤情加重我可不负责!”
被寇苒训了一顿,洛花红着脸委屈的将洛清身上的伤处一点不差的全告诉了她。
寇苒替洛清把完脉,将他的手轻柔的放进被子,思索片刻从药箱中拿出纸笔写下药方,交给一旁一直等候的勉夫郎。
“您要是去了找不到药房就问洛大娘。”
勉夫郎接过药方点了点头,就出门去她家抓药了。
寇苒从药箱暗格中拿出一套银针,依次用开水和酒消过毒之后,走到炕边将盖在洛清身上的被子拉到一旁,把他身上的衣服脱下露出上半身,又将他翻了个面,扯过被子盖住他的下半身,这才开始施针。
因为屋内太暗,寇苒让洛花点燃唯一的油灯站在她身边。
洛茶见她如此豪放的扒了洛清的衣服差点尖叫出声,他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瞪大圆圆的杏眼呆愣的观看她那行云流水的动作。
施完针,寇苒出了一身汗。
她擦了擦额头的细汗,低声道:“把油灯灭了吧。”
第一声洛花没听见,寇苒又提醒了一句,他才慌里慌张的吹灭了油灯。
寇苒起身将面朝下的洛清翻了回来,还贴心的帮他按摩了几下酸痛的脖子。
她收起针出了门,打了盆温水端进茅草屋让洛花替洛清擦擦身子。这次她没有久留,放下盆甫又出了门。
在院子里透了会儿气,勉夫郎拿着抓好的药回来了,另一只手还提着熬药的药罐。
一看到药罐,寇苒就知道是谁给勉夫郎的。她展颜一笑,接过他手里的药和罐子,搬了几块石头在院子里搭了一个简陋的小灶开始熬药。
平静下来的郑崧凑到寇苒身边,问:“洛儿怎么样了?他还好吗?”
执着袖子煽火的寇苒斜了她一眼,淡淡的说:“无碍。”
蹲着的郑崧在地上捶了一拳,恶狠狠的说:“等洛儿好些了,我非得扒了贾痞子的皮不可!”
干脆盘坐在地上的寇苒右手靠在膝盖上抵住下巴,耷拉着眼皮看着跳跃的火焰,语气漠然,“干脆杀了她得了,到时以命偿命,留你爹亲一人凄苦的活在这人世间,岂不美哉?”
“我……”郑崧不服寇苒的话想反驳,无奈找不到合适理由。
“这是人家妻夫俩的事,你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你也要成家,若是你成家后还是这般喜欢多管闲事,小心你夫郎和爹亲联手闹你个家宅不宁。”
劝来劝去劝成仇,这是她最后一次告诫郑崧。
郑崧失神的盯着被热气顶起的药罐盖子,瞳孔涣散,哑口无言。
放下…放下…
哪有那么容易啊……
她长叹一声,声音细若蚊蝇,“的确该放下了…”
寇苒淡淡‘嗯’了一声,可她没看到的是郑崧眼中绝望的死寂。
药熬好,寇苒捡了两根粗粗的棍子叉在药罐两边的把手上把药倒进了碗里。
她端起碗看向郑崧,“要不你端进去?”
郑崧摇了摇头,看着她微微一笑,“既然贾夫郎无碍,那我也该去上工了,不然你这抠门老板克扣我工资我都没地儿哭去。”
寇苒耸了耸肩,“随你。”
“那,我走了。”
寇苒用空闲的手象征性的挥了挥,“我几时回家不一定,就麻烦你和洛大娘多照看着些。如果你们回家我还回不来,就把门锁上,把钥匙给我拿来。”
郑崧点了点头,走的时候在她耳边低喃,“替我照顾好他。”
说完,也没等她回答,郑崧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脚步虽虚浮,却坚定。
目送她远去,寇苒垂首俯视黑乎乎的药,扯了扯嘴角。
将药端进屋内,她让洛花趁热喂给洛清喝。好在洛清虽昏迷着,但吞咽意识还是有的,因此并未费多大周折。
喝完药,寇苒在药箱里找出一瓶金疮药递给洛花,“喏,把这瓶药涂在他的伤口上。”
洛花接过,小眼神瞅着她,意思明显。
寇苒双手举起作投降状,“我出去,这就出去。”
他朝天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到了晌午时分,洛清还在昏睡中,洛花从屋里出来摸着肚子可怜兮兮的说:“寇苒,你饿不饿?我好饿啊…”
在院子里给洛清家三条腿的桌子补腿的寇苒仰头望天,火红的太阳高悬在空中。
怪不得他喊饿,原来已经晌午了。
摸着摸着,洛花咬唇喊了声糟。他从早上出家门一直到现在只打了一篓猪草,而且没背回去……
他不安的眨了眨眼,仿佛他爹亲的手穿越时空落在了他脸上。
“那什么,寇大夫洛清就交给你了,我得把猪草背回去,就不在这儿逗留了,告辞哈。”说完,他抄起门口的背篓一背,脚底抹油一溜没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