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薇薇安吐着舌头，嘴里还嚼着辣椒，双眼泪汪汪，明明已经辣到受不了，但是仍然倔强地不肯吐出来。

“给你水。辣椒是调味的，不吃的。”赵子青哭笑不得。

“可是……上面很多油，不吃多浪费。”薇薇安说。

对她来说，一年见不到油水才是正常，现在的生活太奢侈。

赵子青知道这大概是穿越后遗症，自小养成的认知一时间是改不过来的，唯有时光才能冲刷掉。

“吃好了没，吃好了过来咱们开个小会。”

赵子青站起身来，颇有领导气质的说了两句，以前上学时最讨厌的就是各种莫名其妙的会议，现在的他看着乖乖靠过来的小女巫，心里有莫名的成就感。

可惜还有个憨憨。

“马祖？”

马祖头也不抬，还在胡吃海塞，他瓮声瓮气，“不是说吃好了才开吗？我还没吃好。”

赵子青：MDZZ

阿克蒙德一定是因为你脑袋被门夹过才送我的吧？

当下就准备给他穿个小鞋，再剧透一波。

只是……

【我国脱贫攻坚成果显著……】

赵子青：凸(艹皿艹)

看新闻可还行？

他决定不理会那货，“咱们做个分工，我负责厨房，做菜，薇薇安做收银员，兼职服务员，马祖……嗯，负责采购……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赵子青看马祖买菜什么的还蛮有天赋的，就是不知道菜市场的老板们怎么想。

【下面我们看一则温暖人心的快讯，阳光福利院的一位学生以685的好成绩考入清北大学，接受采访时表示，如果没有院长奶奶的帮助，他是不可能取得如此优异的成绩的，在被问到日后的打算时，小伙子说他将踏着院长奶奶的足迹，在今后的生活中为社会做出贡献……】

薇薇安被吸引了目光，好奇问道：“老板，福利院是什么？”

“就是社会一些爱心人士帮助孤儿成长的地方。”

孤儿……薇薇安沉默了一会，又问：“你们这也有孤儿吗？我看大家都很富足，都能吃得饱……”

赵子青想了想，说：“有的，有的因为是孩子先天有难以治愈的疾病，也有的是因为父母不负责任，生下来不养，就丢到福利院。”

薇薇安很难接受，“这里又没有战争，只是吃饭的话，好像也用不了多少钱，为什么不养呢？”

似乎原本认为是天堂的世界也没有想象中的美好？

赵子青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好在薇薇安没有纠结，好像那个问题无关轻重，转而问道：“大学是什么？”

“就是读书学习的地方。”

“孤儿也能读书吗？”

“可以的，政府还有爱心人士都会帮助他们。”

薇薇安感叹了一声，“你们的政府真好，女巫联盟的高级女巫们根本不管孤儿的死活。”

“那他们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坑蒙拐骗，”薇薇安耸耸肩，显得毫不在乎，但赵子青却能看到她眼眸深处掩藏的痛苦，“只要能活下去，他们什么都干，当然，他们多半活不久。”

“他们活着的时候就像下水道的地老鼠，人见人厌，死去的时候也像地老鼠一样无人在乎，贵族们说不准还会开个宴会庆祝城市里少了几个肮脏的蛆虫。”

“这里……真好。”小女巫怔怔出神。

气氛一时有些沉重。

“我吃好了，老板，开会吧！”

赵子青：……

“滚回去看电视吧。”

“好嘞！”

马祖抬起屁股就走了，还不忘从店里拎着两瓶可乐。

小饭店里只剩下赵子青两个人。

“很苦吧？”他柔声道。

薇薇安沉默了一会，“都过去了。”

看你的样子就知道过不去，赵子青有心开导，他还是喜欢初次见面时那个能卖萌能威严的戏精小女巫。

这两天的小女巫有些沉闷了，显然仍沉湎过去，走不出来。

有些事说出来，会好很多。

“说说你和你的世界吧。”

“世界吗？其实没什么可说的。女巫高高在上，贵族和骑士大人盘剥下层，底层人就只能活一天算一天。”

赵子青沉默。

“有田地的平民还好，贵族老爷们还需要他们种田，总要留一条生路。像我这种孤儿才是神憎鬼厌，不能种田，贵族老爷们不喜欢，坑蒙拐骗，平民也厌恶，至于女巫们，更是看一眼都嫌脏，只能到处流浪。”

“你那时候几岁？”

薇薇安眼神迷惘，用不确定的口气说：“好像五岁吧。五岁时父母饿死了，我就只能流落街头。”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开始是乞讨，但是大家都吃不饱，哪里有人会给我吃的，后来就去贵族老爷家捡剩菜剩饭。长大了一些就加入了索林城的一个孤儿帮。”

小女巫展颜一笑，“那时才吃到面包，虽然硬得像石头。”

说起孤儿帮，她的心情好像好多了，“一开始我们只有十个人，后来渐渐多了，我们就跟别人打架，力气小没兵器都不要紧，我们用牙咬，那时很惨的，经常被人家打得抱头鼠窜。”

嘴上说着惨，小女巫眼睛却在放光，“后来我们的人越来越多，武器也越来越好，索林城的XC区地下世界都得听我们的！厉害吧？”

万万没想到小女巫还是个小太妹。

“很厉害，”赵子青真心赞叹，一群手无寸铁的孤儿拼下小半个城区，想想也知道有多艰难。

“占了XC区，生活总会变好吧？”

“嗯。”

薇薇安目光发散，思绪陷入了回忆。

“薇薇安，回去了，要开饭了。”

“凯瑟琳姐姐，今天吃什么啊？”

凯瑟琳神秘兮兮，四处张望了下，才小声说：“肉。约瑟夫从一个过路商人手里敲过来的，是一只羊。”

“肉……好吃吗？”薇薇安天真地问。

“当然好吃，”凯瑟琳说的头头是道，“只有高级女巫才能天天吃肉，贵族老爷有时都吃不到呐。”

薇薇安永远也忘不了那夜犹有膻味的羊肉片和孤儿帮里的欢声笑语。

“后来呢？”

“后来？”薇薇安怔怔出神，“孤儿帮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