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杨起……”

周同弱弱的喊了一句，感觉自己精神都快错乱了。

诡异的事情接连发生，早已死透的杨起也突然坐了起来。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感觉如在梦中。

小心翼翼的走到旁边，探头一望，周同顿时吓得连退三步。

此时的杨起，双目圆睁，透过敞开的衣襟，嵌在胸口正中的黑色鳞片不断蠕动，从下方延伸出无数细密的黑色触须。

这些触须，就像是毛细血管一般，在皮肤下不断分散扩张，牵动着肌肉不停抽搐。

很快，杨起右胸处的两个血洞再次涌出血块，已经变形的两枚弹头被挤压出来，掉落在地。

而其余绝大部分触须，都汇集在了杨起的左胸里面，互相勾连融合，修补着那恐怖的破洞。

这一幕，吓傻了周同，然而最让他感到莫名恐惧的……

是杨起的眼睛！

原本已经浑黄的两个眼球，此时居然都变成了黑色，没有一丝眼白存在！

这种黑，不是单纯意义上的颜色，而是像无尽虚空、无底深渊一般。

虚无一片，却又能吞噬一切！

杨起坐在地上，抬头望着半空，突然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僵硬的直立而起。

“妈耶……这……这是诈尸了？”

看到这一幕，周同更是面无人色，双脚在地上一阵乱蹬，退出去老远。

然而他看不见的是……

在杨起抬头的那一瞬间，悬浮在上空七八米位置的巨大眼球，瞳孔突然缩成了一个小点。

那些朝着四周不断挥舞的触须血管，也在这一刻全部收回，密密麻麻的挂在眼球之下，蜷缩成一个个小团。

此时的杨起，人性全部剥离。

漆黑的眼眸中，只剩下无尽的冰冷与漠然，俯视一切。

没有善恶，亦不分对错。

“你……不一样。”

杨起嘴唇微启，声音平淡而机械。

“一样……”

“我也一样……”

巨大的眼球猛烈震颤，发出一声声毫无意义的低吟。

似乎想朝后退，却又被无形的桎梏所阻碍。

下一瞬，直径十米的眼球突然发出一声尖啸，就像是泄了气一般急速缩小，然后化为一道指头大小的流光，朝杨起冲来，融入胸口正中的黑色鳞片之中。

杨起缓缓转头，看向东南方……

一个高达数百米的巨大身影，从一片高楼大厦中缓缓站起。

从胸腹间射出的三道目光，转瞬越过数公里的距离，投射在杨起身上。

“一样……我也一样……”

目光一闪而逝，巨人发出一声低吼，挪动三条腿，晃动着头顶巨大的触角，大步走向远方。

杨起眼中的黑暗逐渐退去，浑黄的眼白再次出现。

前一秒还挺立的身形，就像是断电一般迅速软了下来。

“嘭！”的一声摔在砖瓦残垣之上。

……

不知道过了多久，杨起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

“杨起！你醒了！”

还没等杨起从恍惚中清醒过来，一道声音就猛然响起。

下一秒，周同惊喜的表情就出现在视线之中。

“我们……这是在哪儿？”

杨起想撑起身子，但刚一动，胸口就传来一阵剧痛，让他再次倒在了床上。

周同一见，连忙按住杨起的肩膀，说道：

“你伤还没好，先别急着动！咱们还在派出所里，这是那些警察的休息室，安全得很，你不用担心……”

说完，周同转身从旁边的柜子上拿来一瓶水，喂到杨起嘴边。

“你都昏迷两天了，老子还以为你活不过来了呢！赶紧的，喝口水！”

“我昏迷了两天？”

杨起张开嘴巴，对着瓶口微微抿了一口。

“你小子真是属蟑螂的，这样居然都没死！”

周同脸上满是喜色，说道：“你不知道，当时老子差点就下去找你了，没想到你这家伙下去转了一圈，居然又爬回来了，害我差点扑个空！”

“能不能说点好听的，我这叫大难不死。”

杨起强笑一声，想了想低声问道：“其他人呢？还有活着的吗？”

周同听见这话，嘴角的笑容顿时一僵，摇了摇头。

“咳咳……”杨起咳嗽了两声，不知是胸口传来的疼痛还是周同的回答，让他再次皱起了眉头，摆摆手将矿泉水瓶推了回去。

“你把我中枪之后的事，讲一遍给我听。”

周同看了杨起一眼，支吾道：“事情都过去了，还听这些干什么。”

“讲……”

“唉……”

周同叹息一声，只能把当天发生的事讲述了一遍。

当听到众人集体畸变，畸变者又莫名其妙的自相残杀时，最后被鬼神杀光时，杨起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是我害死了他们……”

周同一愣，伸手摸了摸杨起的额头，“没烧啊，说什么胡话呢！这些人的死，跟你有毛关系？”

杨起缓缓吸了口气，说道：“之前有件事没跟你说，正常人喝了我的血，也会看见鬼神……之前我遇见过一只变异老鼠，就是因为咬了我，死在了鬼神的手上。”

周同皱了皱眉毛，“还有这事？但是……但是那些人也没咬你啊？”

杨起艰难的抬起右臂，指了指自己的左胸。

“当时那颗的子弹，刚好从我伤口穿了过去，而我背后，就是煮肉的那口大锅……”

话说到这儿，周同也明白过来，脸色变幻了几次，摇了摇头。

“如果杜月不朝你开枪，你的血就不会溅到锅里，如果那些人不发疯似的来抢，也不会看见鬼神……这事，怪不到你身上！”

杨起苦笑一声，“你想想，如果这些肉咱们私藏了，那些人来抢还正常，但是咱们明明已经拿出来分了，这些人还会失去理智，甚至不惜杀人，你没觉得有点太过激进了吗？”

“现在食物就是命，更别提肉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是……”杨起点点头，“我只是觉得，那时的情况，不至于让那些人疯到这个程度而已。你想想……我们进食堂之前，那些人虽然焦躁，可大部分还能保持理智，但我们进去没多久，这些人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彻底疯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周同有些没听懂。

“我想说的是，这些人之所以会突然发疯，就是因为鬼神……”

杨起抿了抿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而那个鬼神，就是因为我，才被引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