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的柯家是家徒四壁，债务高垒，无业又无钱，都快起不开锅了。

该借的也都借了，一家人要生活，柯念还要上学，他们正经历着最贫困的苦难。

对于高昂的外债，眼下的钞票就是一杯少得可怜的甘泉，九牛一毛，难以支配。

不过很快，就生计这个问题还是有人提出了建议。

“现在家里这么困难，不然就让柯念回来帮你们俩种地吧？一个女孩儿读到高中可以了，再读大学吧，先别说没那个钱，读完了又有什么用？最终还不是会跟男人跑了？”

“如果经济条件有限，两个小孩只能投资一个的话，那肯定是要用在云航身上啊？如果他能早两年出来，说不定还能接着上学。就算不上学了，起码也省点钱，以后留给他娶媳妇儿。现在这个年头啊，娶个媳妇得花不少钱呢。更何况啊，云航是坐牢出来的，想娶媳妇儿就更难了，除了钱，啥也不靠谱。”

“哎，我姨娘家有个亲戚在马来西亚，前几天就听她托人介绍咱这边的对象来着，要不，我给打听打听，给柯念介绍一个？搞不好能嫁个金龟婿，还能为你爸妈挣一份礼金，这不就在关键时刻为你们柯家贡献了力量啊。”

柯念一听，破天荒的惊恐啊！

她知道她的家境有多难，可没想到，大家伙这么迫切的就让她一个未成年人奉献出色相，为家尽力。

当然，家中有难，她知道自己肯定不能置身事外，她自然是要为父母分担，义不容辞的。

只是，叔伯姨婶们的这种快捷方法，的确让她汗颜，如此残害未成年人，何其的残忍？

然而，她不敢抗议，却也害怕父母当众拍板。

她只顾低着头，摇头，不停的哀苦，抗拒着。

“柯念啊，你也不要觉得阿婶说话难听啊，这女人早两年晚两年都是要嫁人生孩子的。你要是能嫁个华侨，给人生个大胖儿子，这就是贡献。你爸妈也正好可以提早享女儿的福。何况现在家里这么困难，你要是有人要，还真的是大好事呢，懂吧？”

“就是咯，女孩子读书浪费钱啦。早晚不都得嫁人？培养得再好，那也送给别人的，差不多得啦。柯念，你就听大人的话，女人嘛，嫁人生子，就是归宿。聪明点，就早点挑，挑个有钱人家，让爸妈跟着享光。”

“哎呦，我可听说在在国外挣钱老容易了，去餐厅给人端盘子一个月都能挣一两万呢？可不比咱这破地里日晒雨淋，一年到头也没见两个子好啊？”

“玉香，要不你找一张柯念的相片我给人发过去试试呗？咱当父母的，怎么说都希望孩子能过得好，就算嫁的远了，现在不都有手机，微信视频嘛。”

几位姨婶干脆就合起伙来奉劝秦玉香。

秦玉香开始还在擦着眼泪的，一听这个建议，立马就打起精神，咨询着，“柯念才十八岁，都没到结婚的年龄呢！”

“那有什么关系？只要有门路，让人先带她过去打工也好啊。这样每月还能寄点钱回来。如果男方愿意，先付下礼金，我说玉香，这都算咱们赚了。”

柯念一瞧母亲动了心的脸色，急得她一把拉着身旁的柯国华，低声哭求着，“不，爸，我还要上学，我今年就高考了。”

她沙哑的声音在低诉，而旁边的叔伯们也苦口相劝，“现在的情况，找个好婆家还能给家里搭把手，不比考高考重要多了吗？而且，去上那几个月不还得用生活费吗？你又何必给你爸妈增加这些负担？女孩子嘛，长大了就得嫁人。书读多了，以后还不好找对象。那些大城市的大龄剩女，那都是怎么剩下的？可得把他们父母们愁得，到老了撵都撵不走，还得养个老姑娘。”

这样一说呢，可真是把秦玉香急得不行。

她连忙探头问刚才那位提出介绍金龟婿的姨婶，“虎子他妈，要不，你先帮问问？如果需要相片，我再准备？”

“好呀，我一会儿马上问啊。”

果然，众口当中，没有对错，只有跟风，亲妈就是这么没有节操的将她的婚姻大事给推销了出去。

此刻的柯念就更急了，泪眼下，她又紧拽着柯国华的手臂，说，“爸，爸，就最后一个学期了，而且学费都交了，退不回来了。你们就让我读完这最后几个月吧？我真的很想高考，我为了那一刻付出多少”

在众议下，柯念泣不成声，像被暴风雨摧残的枝叶，随风飘零。

柯国华低头看着柯念的无助，退缩，对于一个高三生来说，她竟是如此卑微的祈求着要参加高考，他多心痛啊！

可是，他面前的这些个乡亲们，哪个不是为了他家的生计以及未来好心好意的出谋献策呢？

更何况，在他家这么穷困潦倒的时候，这些人还愿意跑来寒舍相叙，随份子钱。

忍苦受屈，他除了承下这份情，又哪来的勇气把人家的好意驳斥回去？

尽管他不完全认同他们所谓养女亏本的说法，可是，如果在一双儿女当中只能选择保全一个的话，说真的，那他也实在没法做到放弃儿子不顾。

乡亲们有些观念是传统，是骨子里头刻下来的改变不了，但话糙理不糙。

儿子的确要继承香火，是祖宗排位上承认的。

再不济，他也不能不顾柯云航，不然百年后他都没脸去见祖宗。

面对劳心劳力的父老乡亲，面对无助可怜的柯念，柯国华又面临新的一轮折磨。

他也明白柯云航遭遇的灾难毁了整个家，而这场灾难的蔓延下，他应该要将无辜被牵累的孩子置身事外。

只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但凡还有一丝气力去挣扎，他又岂能眼睁睁的听着，甚至忍受着那些不合理的指手画脚？

可是，他也很清楚，如今的状况，他是真的连一个月五百块的生活费都提供不出来，更何况还有日后的大学费用。

恐怕，即便百般的残忍、不愿，也不得不被动的让柯念选择退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