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晚上,俞非和老爸在沙发看春晚,不知是不是心境的转变,以前别说春晚,她电视都很少看,空余的时间里总排得满满当当,现在和老爸窝在一起,黑白色调的电视,她看着居然还很有意思。
初一一大早,二人吃的是汤圆,寓意今年一年团团圆圆。不一会,楼上张叔几个下来找人打牌,几人和俞爸关系还不错,就找上了俞爸。
看俞爸很想去,又不放心她一人在家的模样,俞非想到这年头,娱乐活动是真的少,出去也没啥好玩的,不像后世。
她甜甜地给张叔几个打招呼,“张叔叔,王叔叔,李伯伯新年快乐,祝新的一年心想事成,阖家欢乐。”
不顾几个人惊讶,俞非又看着自己老爸,“爸爸,你去嘛,我去下面院子里玩会,中午再回来。”
她暗示老爸中午别忘了回家。
几人对俞非稀罕了一番,王叔叔把口袋里的糖翻出来,一股脑给俞非,嫌她手小,还不经她答应,便揣进她衣服口袋里,其余几人纷纷效仿。
俞非无奈极了,只能一一道谢。
俞爸叮嘱了俞非一番,也就上去了。俞非看着口袋里的糖,还挺多的,估计是自己老婆给揣着,让出去玩也能甜甜嘴,却不想都进了俞非的袋子。
俞非家里也买了糖,都是大白兔奶糖,还有玉米软糖系列的,算是时下顶好的了,也就是俞爸疼女儿,别家哪能这样,大多还是买的水果硬糖,便宜不少呢,至于口味,也就那样。
多余的糖,被俞非放茶几上装吃的的篮子里了,只拿了几颗硬糖,又在篮子里拿了几颗大白兔和玉米软糖,因为相比下,她更喜欢后者。
俞非一路打着招呼,在邻居们喜洋洋的笑容下,走到了院子,口袋里又收获了一些糖和葵花瓜子,原味的。
“老三来我家打牌!”
“来了来了”
……
“杠上花,胡了,哈哈”
“我去,你这什么运气……”
家家户户开着门,锅里的肉香,女人们凑在一起嗑瓜子聊天,男人们打牌,就连那门上的新春对联,也无不彰显着快乐和幸福,身处其中,俞非也被感染了。
她给自己剥了颗糖,围着院子走了起来。碰到认识的,也会懂礼貌地叫人。
院子里到处是人,有老奶奶们提着风笼(烤火的)摆龙门阵,“初一不打扫”,所以到处都是昨晚烟花和鞭炮过后的痕迹,故也有穿新衣戴新帽的小朋友们成群的捡着漏。
就是看有没有没有燃过的鞭炮,捡起来,自己玩。这是男孩子非常喜欢的游戏。
女孩子们要文静些,拿着家长给的气球,或者有家人给做的鸡毛毽子,吹气球和踢毽子玩,比谁吹的气球大,谁踢的毽子多。不一会也有男孩子加入,不过他们更喜欢把毽子当沙包扔着玩,你丢我我丢你,底座是布料而不是铁或者铜片,所以就算扔到别人身上也不是很疼,而且现在人大多不娇气,过年也是不能抹眼泪的,否则会被家里人教训。
民间有习俗说,大过年的就哭哭啼啼,新的一年会被霉运找上。
所以过年时,如果不是犯了顶大的错,人们也不会去打罚小孩子,不吉利。
但,凡事有例外。
因为这几栋楼是围成一个大院子的,所以毫不意外俞非又走到六栋外面。
“哭哭哭,你是扫把星投胎啊,大过年的闹的人不安生。”王招娣插着腰,狠狠蹬着双眼,对一个小男孩骂到。
“你要哭去外面哭,别把霉运带家里了。”俞非觉得这声音恶狠狠的。
小男孩开始没有哭,只是女人这么一说,他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掉,啪嗒啪嗒。
见此,王招娣心里更火了,大过年的她娘家爸不好,明儿一早还得回娘家住几天,她觉得就是被这扫把星给克了。
俞非就这样看着她把小男孩赶出来,周围有人看见了,有不忍的,有指责的,就是没有幸灾乐祸的。但被王招娣一句“你带回去养”熄了心思,众人又关上窗子,偏过头去,眼不见为净,这年头,养一个孩子可不是养一只猫狗的事。
最后竟也有人觉得,王招娣也是被生活逼慌了……
总之小孩子出来后,没有人再上前,他一个人低着头怂着肩。
俞非却看不下去了,大冬天又是大过年的,小男孩和她上次看到的差不多,唯一变化的就是外面套了件旧棉袄,鞋子换成了不漏脚趾的布鞋。
她上前安慰道,“不哭不哭,我们做朋友吧”。
小男孩惊慌抬头,看见来人。
他其实看见过她好多次,她爸爸抱着她,她拉着她爸爸,她在院子里一个人走,她长得最漂亮,最干净,和他一样,也不跟别人一起玩,但他也知道,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现在,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小姑娘,说要跟他做朋友。
“嗝~”
“咕~”
秦鹿一紧张,打了个嗝的同时,肚子也响起来了。
“小鹿。”
俞非没有等到小男孩开口,她身后却响起了另一个男声,低沉压抑,好像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小男孩就是秦鹿。
听到这声音,看向走过来的哥哥,他忘了刚刚的窘迫,眼睛湿漉漉的,差一点就又要掉泪,他哽咽着喊了声“哥哥”,就不说话了。
秦曜立马明白是怎么回事。
俞非也顺势回头看了身后的人。一看,愣住了。
她不知怎么形容,那一刻,她好像看到了上一世他的影子。
那时他不叫秦曜。
他自称,漠。
……
她见过他三次,高二时,大三时,最后一次是在婚礼上。
“你好先生,我该怎么称呼你?”
“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