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院内等候,定睛一看,是施全,由于日夜兼程来回赶路,他面容憔悴,刚刚的那场雨又让他浑身湿透。
见到我回来,他立即上前,从怀中取出一块布绢,再打开是一封信,递到我的面前说:“夫人,这是王爷的家书。”
我接过家书,说:“施全,辛苦你了,快进去说话。熙莲,端姜汤。”
进了屋内,我又小心又激动展开信件,内容如下:
云渺渺,水茫茫。征人归路许多长。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笺费泪行。
蓉儿,你可安好?
我期待的家书,这千里迢迢送来的书信,才那么几个字,王爷就不能多写一些吗,比如:战事进展如何,何时能收兵回朝,哪里天气如何,吃住情况一字不提。这文绉绉的一封家书,我是不满意的,理解其意思全靠自己猜想,就不能说的直白一些吗,在我看来,这封信写了等于没写,一点信息量都没有,这就是古人的表达方式太含蓄太费劲了吧。
熙莲端着姜汤送到施全面前,我担心他受寒说:“快把姜汤喝了吧。”
“感谢夫人。”施全端起姜汤吹了两口,三两下就喝完了。
我对着信件愣愣发呆,有气无力地问:“施全,你可有把荣德帝姬的意思传达给王爷?王爷可有话转告?”
“回夫人,在下把帝姬的意思传达给王爷后,王爷很是惊讶,连夜和宗将军商讨对策。王爷让我转告夫人,让你不必过于担心王爷的处境。另外,王爷命我安排一名女侍卫,贴身保护夫人安全。王爷前方战事开展的很顺利,比预期的收复时间会短。”
施全的这段话倒是简单详细明了,让我听得真切,于是我说:“你是说,刺客这一事,王爷会做好防范。”
“是的,夫人,王爷就是这个意思,并且让你在府里静候佳音。”
“女侍卫是怎么回事?”我问。
“王爷觉得既然他们会派刺客千里迢迢对付他,难免会对孤立无援的王府下手。”施全说完,鼓掌两下,一女子入室参拜:“参见夫人。”
我一时看傻,刚刚院内不是就你一个人吗,这姑娘从哪里而来,施全见我不出声,便说:“夫人,她是我的表妹慕诗凤,刚刚一路赶来淋了雨,我让她在偏殿换身衣服。”
我回:“恩,难怪我刚刚没瞧见她。”
施全接着说:“诗凤从小习武,如今16岁,是王爷为你钦点的贴身女侍卫。”
只见这姑娘一身习武服饰,身段轻盈,腰间配着一把长长的剑,女孩子会武功真的很稀有,见她参拜不起身,我连忙把她扶起,一张精致的脸上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很是灵动,我说:“诗凤,以后在府里如同在自己的家,你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可不要见外。”
诗凤再次行礼说:“谢夫人。”
施全提示我说:“夫人,王爷希望能收到夫人的贴身之物。”
贴身之物?我给什么好呢?香囊?发簪?思量片刻,我让熙莲取了前两日用红色丝线手编的同心结,本来想等王爷回来再赠送,现在送上意义更好。我觉着刚一个信物还不能表达情意,于是提笔欲写点什么,刚刚还觉得人家信写的文绉绉、内容又少,此刻自己提笔纵使王府出了那么多事,可为了让王爷安心打仗又觉得这不能写,那不能写,于是也只好提笔写下:
一骑近从梅里过,片帆遥自藕溪来,我安好,请迚临保重,盼归来。
写完交给施全,他策马离去,留下我和诗凤在风中目送。
因今天在南阁寺长老的一番话,让我内心得到平静和一丝期待,长老说的喜事也许就是我们家王爷的战事必胜。夜来无事,便带着诗凤、熙莲想到晓微房里去聊聊今天的事。我们来到屋外,见房门紧闭,屋内也没有点烛火,想着晓微姑娘会去哪里了呢?
昨夜好睡,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玉琴在帮我梳洗之时,熙莲进来说:“夫人,刚刚娘家府里派人送来一封信。”说完把信递给我,玉琴停止为我梳发,我拆信是一行简短的话:
商人吴已回金国,茶楼安全可回,哥鸿威书。
我看完心情大好,对熙莲说:“快去请晓微姑娘。玉琴,快给我梳妆。”
玉琴做事是很麻利的,等插上最后一支发簪,晓微也已经来到我的殿内,她给我行了一个礼微笑着说:“姐姐,你起床啦,睡得可好?刚刚我来过一趟。”
“哦,晓微,你来过吗?我人逢喜事,昨晚睡得很好呢。”我举着信件扬了扬。
晓微不解的问:“哦,姐姐,是什么喜事呢?”
“一件是关于你的,刚刚家兄来信说那讨厌的金国商人回金国了,妹妹可以安心回茶楼了。”
她接着问:“真的吗?太好了。姐姐,另一件事呢?”
我卖着关子回:“另一件喜事我昨晚就想告诉你,可是你不在房里,对了,晓微,昨晚你去哪里啦?”
只见晓微脸一红,也许她是不知道我昨晚去找过她,她惊讶地问:“姐姐,来找过我吗?我昨晚闲来无事,在王府已经好几日,也不晓得茶楼情况如何,百卉如何,于是到外面去转一下,散散心,不巧姐姐撞在门外。”
想来这几日晓微住在王府到底是不自如的,这里再好也抵不过她茶楼的家,想着她离家多日,也是因为我的鲁莽而起,略起一丝愧疚之意,于是我说:“好啦,眼下那金人已回国,明天姐姐送你回茶楼。这第二件事嘛,昨天我去拜佛,遇到广元长老,他观我面相,说我们王府将有喜事呢。”
晓微微挑眉毛睁大眼睛说:“真的吗?太好了,都说南阁寺的广元长老语言很准,那么妹妹先在这里给姐姐道喜啦。”
今日晓微说想在一早回茶楼,于是我和晓微一起用完早膳,便带着熙莲和诗凤陪晓微坐着马车回茶楼。
马车内,我问:“妹妹,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晓微略有所思说:“琼姐对我一直像自家姐妹,我暂时还没有什么想法,如今我已经没有家,也不晓得能去哪里,我早就把茶楼当成了自己的家。不过,我终究不能在茶楼渡过自己一生。”
她的语调有点微颤,想她与我同岁,却是家人分离,独自为生,一不小心还要受到茶客的羞辱,我很心疼她,于是说:“妹妹,王府就是你的家,以后想回来就回来。另外,姐姐有个想法,当年你家的案子,我准备等王爷回来,重新彻查,还你们全家公道。”
晓微眼泪夺眶而出说:“姐姐,真的吗?你为妹妹考虑周全,妹妹遇见了贵人姐姐,此生真是有幸,姐姐,你对晓微的恩情,妹妹终身不忘。”
我那手绢替她擦去泪水,未免大家伤感,我刻意调侃说:“你可别谢早了,我什么都还没有为你做呢,而且也不是我去做。不过昨天王爷来家书说前方战事可能会提前结束。只要王爷一回来,我立即要求他查办。妹妹再等待一些时日,总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我们的马车缓缓走向人群市街,撩开帘子向外瞄几眼,街边的商贩忙碌的招呼来往客人,街上的过往行人穿梭于人流,看到前方的牌匾“清风雅苑”,我们到茶楼了。
我们一群人提着行李到晓微房间,多日不住落满灰尘,正在打扫布置忙碌间,忽听见一女子清脆的说笑声:“晓微妹妹,欢迎回来。”只见一位身批红色薄纱婀娜女子已经靠在门口。
晓微闻声立即走到门口:“琼姐,我好想你哦,快进屋,我就给你介绍,这位就是我的王妃姐姐。”
琼姐下蹲行礼:“参见王妃。”
我立即上前搀扶说:“琼姐,快快请起,以后还要麻烦琼姐照顾好晓微妹妹。”
“我的妹子当然会照顾好,没有王妃的嘱托,我也会那样做。”琼姐说话直白,我倒是很喜欢她的性格。又见她扬起手里的一份纸稿,神秘兮兮地对晓微说:“妹妹,你看看这个是什么?”
经不住琼姐的神情,晓微欲取,却因琼姐的一个转身,她扑了个空,着急地说:“琼姐,是什么呀。”
琼姐见她急了,就不在诱惑晓微,把书稿交与她手,转动着眼珠,挑逗着说:“这是我在意外中从一高人手里觅来的谱子,想你一定喜欢。”
晓微迫不及待打开谱子细细看了起来,见她看的入迷,我也忍不住凑上前去,晓微连忙对我说:“姐姐你看,这谱子的音律太好了,能写出这样的谱子真是一位高人啊。琼姐,我太喜欢了,谢谢了。”
见她如此喜欢,琼姐越发打趣她说:“你就一句谢谢想打发我啊,哼,你还是好好想想要怎么谢我把。”
“恩,我要让你成为第一个听到此曲的人,快叫百卉取琴上来,我吹奏给两位姐姐听。”晓微眼珠不离谱子,看来她是真喜欢。
我和琼姐坐着喝茶,等百卉和她调试了片刻功夫,晓微上前行礼说:“妹妹,要以此曲感谢面前的两位姐姐,虽是人生半途结盟,但我必真心付出,此生有你们两位姐姐,是我一身的荣幸。”
说罢,百卉纤细的手指抚弄起古筝,那清脆悠扬的旋律缓缓升起,晓微举笛开始跟着附和,曲调如同行云流水,高低起伏,如天籁之音轻轻淌过内心深处,空灵幽远,沁人心脾,古筝音像天上的云,笛音如同山间的水,听着她们合奏,仿佛云是水的梦,水是云的情,一颗禅心,是水云间的影,我听得入神,感觉自身已经被带到如诗的化境中,让我想起自己荷塘失足、醉醒已在王爷,心中的情凝成一弦玲珑的清音,化为漫天飞舞的雪花,可又仿佛痴情如醉,千秋一梦。
合奏完毕,我依旧沉浸在曲调的禅意中,一旁聆听的她们都鼓掌称妙,我缓过神情对晓微说:“此曲只因天上有,经你们弹奏更是悦耳动人,超凡脱俗。”
我突然想到一建议,便又说:“琼姐,我有个建议,何不把此曲编排成歌舞,一定会是茶楼的头牌名曲。”
之后一连四日,我让玉琴看家,我带着熙莲和诗凤天天来茶楼,偶尔在王府碰到佳怡和娴静,匆匆打个招呼也无需向她们说明。在茶楼与晓微,百卉、琼姐编排此琴谱,安排十位女子,身着水蓝白拼色薄纱裙,腰间手腕垂挂银白色绸带,随着舞姿摆弄,把云和水的禅意表现的淋漓尽致,此曲改命名为云水梦境词意为:
幽幽的心,幽幽的情,恍若在梦境,
伊人曾袭水踏月,拔云推雾携梦来。
月在水中,花在月心,
潭动月碎,花散情空。
且把心中的情凝成一弦玲珑的清音,
化为漫天飞舞相思的雪花。
云中拈花美人笑,人去人留君有情,
千秋一梦,痴情如醉。此曲非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