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你随我一起回营吧,这里交给剑术营的侍卫就可以了。”我走到军帐门口,招呼两位士兵,安雅吧煎药的事项说清楚后,我们回到自己的军帐。
也许是一夜没有睡好的关系,头晕目眩,四肢酸软提不起精神。我懒懒地对安雅道:“去帮我准备一下看,我想休息一会儿。”
安雅十分关切的看着我道:“公主,你的面色很不好,还是让军医来看一看吧?”
“没事的,我睡一觉就好了。”
我们正在说话间,外头侍卫大声报:“潘将军到。”
潘邵阳满脸尘土,神色也十分疲惫,他抱拳道:“在下,拜见公主。”
见他为我的事如此奔波周折,我颇感不忍,然想着熙莲她们,便迫不及待问:“可有消息?”
“她们出事了。”
我心头一紧,期待的、紧张的眼神盯着他,安雅给潘邵阳倒了一杯茶,他猛地喝了一口,道:“人已经找到了,但是伤的很重。仁德药铺的仓库给烧了。我们到的时候,整个仓库已经烧了一大半,幸好遇见你哥哥,他告诉我们熙莲和魏雯被泰中药馆的人给抓走了。我们才顺藤摸瓜找到了人。”
我握拳击桌,满是怒意道:“又是泰中药铺,她们怎么会受伤?伤的如何?”
潘邵阳为难地,想说又不想说,支支吾吾道:“她们受到皮鞭抽打,加之天气炎热,伤口恶化,现在都昏迷中。”
她们,重伤,昏迷,我顿时觉得喉咙聚集一股腥咸的液体从口中涌出,来不及用手捂住,已经喷出,身上、地上一滩殷虹的血液,整个人瘫软倒地,渐渐失去知觉,迷迷糊糊陷入昏迷。
等我醒来已是夜深,我通过眼皮缝隙看到自己熟悉的环境。
“你醒啦,快吓死我们了。”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柔福朕端着一碗汤药向我走来,道:“醒了就好,快喝药吧。”
我在安雅的掺扶下,吃力的起身,接过药碗,问:“柔福,现在几点了?”
“现在快亥时一刻了,下午你的那口血喷的,可把邵阳给吓坏了,蓁公主,这里条件差,你明天日还是回宫里好好休养吧。”
我喝了一口药,真是苦啊,苦到满嘴都是药渣味,索性狠一狠心,屏住呼吸,深深一口生吞了那一碗药。听得柔福建议我回宫,我皱了皱眉,回:“就在这里休养,是一样的。”
“估计由不得你了,下午我已经派人回禀我皇兄了,估计过会儿就快到了,他一定不忍心你……”
柔福的话没有说完,就听见门外侍卫道:“参见皇上。”
我拿着刚刚喝完汤药的空碗,愣愣地看着门口。
梁帝快步走到我面前,打量了我一番,又看看柔福,急切问:“柔福,你说,容儿怎么会昏倒?”
柔福不知所措地看着我,我用力瞪了她一眼,希望她不要讲出真相。果然,她读懂了我的眼神,尴尬回道:“哦,皇兄,天气太炎热,蓁公主身体本来就没有完全康复,所以昏倒了。现在你来了,就好了,这里交给你了。”说罢,她像一只灰溜溜的小花猫,无声无息的溜走了。
梁帝走进我,取走我手里那只悬着的空碗,万般柔情坐在我对面,问道:“容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有气无力道:“梁帝,我没什么的,你不要担心我的。”
梁帝见我疲惫得不愿多言,便用命令的语气道:“这里条件太差,你明日随我一起回宫。”
一听要带我回宫,我心里有些急,一来凌少的病不知道如何了,二来熙莲额魏雯的进展也未知,我怎么能现在离开军营。我强撑着强硬回:“我想留在这里。”
梁帝突然显露怒意,质问道:“为什么你想留在这里?难道,你是为了凌将军吗?”
我吃惊的眼神望着他,不得不承认我不愿意离开这里的原因确实是为了凌敖凮,但也不全是为了他,还有很大一部分我是要管理这支部队,为在以后的作战过程发挥更大的作用。当然,当我知道凌敖凮也在这个军营的时候,我留在这里的意愿就更强烈了。然而这种小心思一旦被梁帝看破,我还是觉得很惭愧,很尴尬,但是他没有理由质问我,我是自由的,我想在哪里就在哪里,这需要理由吗?即便我是真的为了凌敖凮而留在这里,这又为何不可呢?
我冷冷回:“我留在这里是我的自由。”
梁帝显然很不愉快了,语气也颇为冷硬道:“你是大金的公主,你没有自由。”
他终于承认我的身份了,我顺着他的话,道:“好,现在你承认我是大金的公主了,那么我有一个请求,请皇上把我指婚给凌将军。向我这样一个痴痴傻傻的公主,指婚给一个将军还是能交代的过去的吧。”
“哼,你那么想要嫁给他吗?他身边已经有心爱的女子了,再者他算什么将军,朕可以马上撤了他的军职。”
我又觉得一股熟悉的腥咸之味翻涌在喉咙,想要用吞咽口水的动作将它压下去,可是喉咙的液体不受控制,我哇的一声又一口鲜红的喷射出来,吓的梁帝又是心疼又是责怪道:“这可怎么了得,快让太医进来。”
梁帝扶我缓缓躺下,太医抖抖索索进来为我把脉诊治,过了片刻,太医愁眉紧锁道:“回禀皇上,公主体内顽疾未好,加之天气炎热,又操劳过度,体内元气亏空,让微臣回去开几幅药,公主喝一个星期,再调养一个月便能好转。”
梁帝朝他摆摆手道:“你退下吧。”
他十分无奈地望着我,帮我擦拭了嘴角的血迹,柔声道:“容儿,还要与朕倔强吗?随我回宫吧,朕不该让你来这里,见你这般朕很心疼,不要倔强了好吗?”
我也收敛了刚才的倔强,转为温婉道:“我留在这里,并不是都为了凌将军,前生我与他终是有缘无分,今生亦是更不可能了,他如今有了自己喜欢的女子,而我已经是大金的公主,身份和地位都相差悬殊。现状更是不可能,梁帝,我想留在这里,更多的是想管理好军队,用我的才学管理这些士兵,为以后的作战做好充分的准备。”
由于我的身体情况,一番话断断续续说了好一会儿,染梁帝听得认真,被我的真诚打动,我抚了抚我的脸颊,万般无奈道:“容儿,我要那你怎么办才好?”
第二日一早,我在睡梦中被吵醒,军帐门口似乎有争论,我细细听来似乎是凌敖凮的声音:“小兄弟,让我进屋看一下公主,行个方便吧。”
一侍卫道:“凌将军,你也不要为难我们这位士兵了,皇上昨夜下旨,任何人都不许入内,你还是走吧。”
又传来柔福的声音:“凌将军,你怎么在这里?”
凌敖凮:“哦,柔福帝姬,你能让士兵们放我进去吗?”
柔福:“你稍微等一下,我进去先看一看。”
柔福端着食物进屋,见我已经醒来刚想开口问我,我便朝她说道:“让他进来吧。”
柔福惊诧地看着我,问:“你想见他了?”
我冷冷回:“有些话还是要当面说明白的好,蒙在鼓里只会新生误会,去吧,让他进来吧。”
突然门外一声“皇上驾到”,让我和柔福都直冒冷汗。我知道是梁帝来了,心中大喊不妙,便披上衣服,穿上鞋子,由柔福扶着来到军帐门口。
隔着帐帘,门外听不到凌敖凮的叫嚷,只有梁晅义的一声令下:“凌将军,你在公主的军帐外头做什么,现在是操练时间,你非但没有去军营联系,擅自脱离军队,藐视军规,你不配做我们的大金的将领。来人,传令,将凌敖凮赶出军营。”
“梁帝不可!”我不自控的掀开帘子,语气急切而又柔和地央求着。
我突然地出现,让梁帝有些惊讶,同时也让凌敖凮惊讶,但是一个帝王的威严并不会因为我的出现而改变,他仍然语气威严道:“容儿,这是国事,也是军事,这样一个目无军纪军规的将领,会坏了整个军营的氛围,我必须严惩。”
我趁着梁帝说话间,眼光飘向凌敖凮,只是很快的一瞄,发觉他的气色看起来比昨日好了很多,到底是阳刚男子,病来得快,好的也快,看来他再过一两日就能大好了。我的眼神不敢停留在他身上时间过长,生怕自己再多看两眼会情绪波动而跟梁帝顶嘴。我连忙将眼光投放在梁帝身上,他看起来似乎很威严,单重威严在我看来有些私人恩怨。在那么多人面前我若是与他强硬着叫嚣,那么吃亏的一定会是我,我应该换一种方式,换一种女人独有的优势对付现在的梁帝会更有效,那就是柔弱和嗲。不过,现在要我装出一副嗲嗲的样子,几乎很困难,我不像柔福可以分分秒秒切换成嗲嗲的状态。但是现在让我装出柔弱的样子,一点也不难,因为此时的我本身就是柔弱的。
我微微调整语气,柔和地说道:“一大早醒来,门口便那么吵,吵得我头疼,梁帝,可否先让众人退去,就算要发落他,也不急在这一时。”
柔福很适宜地笑了两下,缓解了尴尬而严肃的气氛,对着梁帝道:“呵呵,是呀,不急在这一时。皇兄,你看蓁公主连食物还没有吃,你先劝劝她吃点东西吧。”说话间,她用力捏了捏我的臂膀,我自然心里明白,她是再帮我。
梁帝一听我不肯吃东西,便着急道:“这么行,好了,你们先都退下吧。凌将军也退下,等候处置吧。”
一听梁帝的语气有所缓和,我的心也略微松开。只要此刻梁帝不将凌敖凮赶走,我便有办法驱散梁帝刚才的命令。
回到军帐的床榻上,梁帝捧着一碗粥,像一位慈父般,一口一口喂我喝粥,尽管我再三表示能自己喝,可是他还是要亲力亲为,面对一会儿威严,一会儿温柔的梁帝,我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容儿还是蓁儿了。我喝了几口,便推辞不再喝了。
梁帝着急道:“怎么才喝几口就不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