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正式住回自己房子里的元初摆好了酒杯,静静等待着另外一位客人的到来。
她就是这样确信这个人一定会来,就好像她十分了解他、了解他到了一个连想不需要想的地步。
很少有事情逃得过至高神的计算,哪怕是不可捉摸的事情也一样。
背后的契约开始发热,灵魂中的那一抹外来力量也开始躁动起来,元初放下酒杯,她知道她等的人来了。
男人还是穿着黑衣带着面具,也正是因为如此,很难看清他的表情。
“我有点生气。”他这次开门见山直奔主题道,“你和那个男人走的太近了。”
“我和伊恩走的也很近,你怎么不说?”元初给他倒了一杯酒。
男人坐下来,“他爱戴你,但并不是爱你。”
“呦,你知道的可真清楚。”
元初举起酒杯,“来一杯?”
“你先解释清楚。”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非常好听,元初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即使带着愠意,他的声音也足以将人吸引——至少她听得很舒服。
于是元初放下酒杯,坦白道:“我做错了。”
男人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总是在神界散漫着,太久没有和人类相处,摊明了讲,我还控制不好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毕竟很久不需要考虑这些事情了。”元初垂眸,“不过我感觉到坎得对我产生了奇怪的情感,兴许是好奇?又或者是别的东西,不管是什么,我的行为都存在一定问题,难以想象我会处理不好这种事。”
她将酒一饮而尽,“我太冲动了。”
“你不知道自己的魅力。”男人似乎有些闷闷不乐,“我很生气。”
“魅力,我?”元初笑了笑,“我没这么觉得,但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其实我有些不太擅长处理情感,这东西,麻烦的很,希望不要发展到难以控制的地步吧。”
她顿了顿,“毕竟我可不是什么温柔体贴的女人,某种程度上,我比谁都狠。”
“这一点我同意。”
男人的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酒杯,“你对自己最狠。”
“有吗?不要说得像很了解我一样啊。”元初翻了个白眼,“连脸都不露的胆小鬼,你怕什么?要么告诉我你的身份,要么给我看看你的脸,二选一。”
对方似乎是笑了下,轻轻摇头,起身走到元初身前,俯下身,与她面对面。
“洛林?”元初有点慌张,“有点近。”
“你既然这样想,那我们也是时候再重新认识一下了。”
他这样道,然后伸出手摘掉了面具。
元初见证了这个世界的诞生,看过无数奇迹,见遍了这个世界上所有可以称之为美的东西,落日的余晖,磅礴的云海,璀璨的星河,还有那些拥有最精致外貌的精灵。
但是这一刻,她却可以肯定的说,没有什么“美”不会在这个人面前黯然失色。
连繁星都会在他面前停止闪烁,连太阳都会在他面前沉入黑暗。
元初感觉自己的呼吸停止了一段时间,见过了太多,她本不该再为什么美丽的东西动容,但她没能做到无动无衷。
对方忽然靠近了,两人的距离已经到了能够感知呼吸的地步,元初狼狈的向后退了退,被对方揽住,被迫与人对视。
男人的眼睛里是深邃到望不到尽头的夜空,仅仅是看着都仿佛被其捕获,没人能在这张脸上找得出任何能够修改的地方,即使是站在这里的造物主也不得不承认,他是完美的,完美到无法用任何的词语来形容,无论多么华丽的辞藻在此刻都苍白而毫无用处。
也许用这样的话来形容一个人的外貌过于夸大,但是当你真正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你也会做出同样的形容。
对方笑了一下,靠的更近了。
“真有趣,明明自己才是那个荟萃了一切光华的人,不会被自己惊艳,却每次都会看着我的脸出神。”他轻轻道,“这样的我配得上你吗,元初?”
这个一直隐藏着自己的男人,在这一刻释放了属于他的气场,能够粉碎一切的气场,如果说元初是开始,那么这个男人就是结束,将一切都摧毁的结束。
洛林,也许这个名字一点也没有错,终结者,元初相信,他有这个能力。
他很危险,隐藏在完美外表下的这个人,拥有的是令人恐惧的力量,他能诱惑所有的东西甘愿沉沦在他给予的恩惠中,他能轻易摧毁那些绝不可能被摧毁的东西,只要他想。
“你给我一种相当危险的感觉。”元初闭上眼不再去看了,她承认自己的内心动摇了,这样下去,她绝对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深呼吸几次,她道:“你的锁在哪里?”
命运这东西有时候连元初也搞不明白,但是她知道,在无形的命运中,她给每个人都配制了一把锁,包括她自己。
用羁绊和情感化成的锁。
这样危险的灵魂,他一定有一把坚不可摧的锁,只要这把锁尚存,他就不会变成可怕的存在。
“锁?你喜欢这样称呼你自己吗?”
温热的东西贴上嘴唇,元初的眼睛瞪大了,也因此与那双眼睛对上,沉进了那片望不到底的深渊之中。
“你就是我的锁,所以,你可一定要好好的锁住我啊,不然的话,我就毁了所有的一切。”
脑海中响起对方的声音。
“我的创世神。”
再一次醒过来时不是在桌子旁,而是好好的躺在床上,洛林显然很会照顾人,元初搬来还没有来得及收拾东西,他便将一切都安排好了,还将被子稳稳的盖到她身上。
元初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一时之间心中五味陈杂,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有关这个男人的事情了。
“洛林......”
元初起身,又伸出手去摸了摸后颈。
“我也是谁的锁吗?”她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可能的吧,非要说的话,我是这世界的锁才是。”
下了床去,在桌子上发现了醒酒的茶水,也不知是使了什么魔法,那茶水竟然还未冷,热腾腾的冒着热气。
元初愣在那里,好半晌,笑了出来。
“也不坏吧?”她自言自语道,“我也许真的答应过他什么事情,如果是这个男人提出来的,我想我也没办法拒绝。”
走出屋子的时候她还在忍不住想,洛林到底是什么人,兴许是真的记忆太多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又或者,她刻意封存了某些真相。